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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聽白掌心壓在小腹處被利爪劃破的傷口上,勉強止住了血,右腳向後跨了半步,抬手舉起巨劍,對烏鮫道:「第三招,來吧。」
話音剛落,烏鮫身影一閃,只見到一道殘影,剎那間便到了她面前,右爪握拳狠狠砸在她受傷的地方,鮮血再次噴涌而出,隨後狠狠刺入,殘忍地攪動著她的內臟。
蘇聽白只覺眼前一花,身體傳來的劇痛讓她的動作慢了半秒,揮下去的巨劍擦著烏鮫的袍角落下,狠狠砸在地上,劍尖直接刺入了堅實的岩石地面。
巨劍落下,血色一瞬間黯淡了下去,蘇聽白的臉也慘白如紙,雙眼一陣恍惚,力氣恍如瞬間被抽走,身子無力地仰倒在了地上,血不受控制地從口裡流出,划過臉頰流向腦後。
「三招,你還是太弱了。」
烏鮫蹲下身子,歪著腦袋注視她的臉,黑色的爪子往下淌著血,慢慢縮短變成女人的手,指腹輕柔地擦過她的鬢角,似惋惜般道:「紅顏薄命,哪怕你是妖,也不能例外。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皮囊,很快就要歸我了,不過在此之前」它突然眼神一厲,五指揪住蘇聽白的頭髮,將她的腦袋拎起,狠狠砸向地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啊——「蘇聽白的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腦袋像是要裂開一般,終於忍不住痛呼一聲,整個身體蜷縮在一塊,劇烈地顫抖起來。
「狐妖一族受天地靈氣滋養,出生便是天道的寵兒,位居無數妖族之上,就連你,都比尋常妖精要厲害不少。」
烏鮫看著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另一隻屬於自己的瞳孔里透著死寂與幽怨,語氣里滿含著大事將成的暢快,幽幽地道:「而我呢,天道不容我,將我烏鮫一族趕盡殺絕,還要讓我日日夜夜受痛苦折磨我耗費心力建造了這個脫離天道管控的小天地,耐著性子和你周旋,故意露出馬腳讓你起疑心,就是為了這一天。」
它的手指劃向蘇聽白劇烈起伏的脖頸,在喉口的位置停了下來,拇指向下用力按壓,滿意地看著她因為窒息而憋紅的臉,咯咯笑了幾聲,目光卻突然轉向黃小八幾人,眼神逐漸變得瘋狂,披著人皮的半張臉終於支撐不住般裂開,瞳孔朝外擴散著墨一般的顏色,「還有你們,幾隻蚍蜉也敢來撼動大樹,不知死活!不過你們倒也不是完全沒用處」
它森寒的目光從站在一塊始終保持警惕的黃小八、季家姐弟以及跪在蕭問屍體旁落淚的花妖瑩春身上一一掃過,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有了你們這些送上門的祭品,我還要那些小孩兒的精血做什麼。怎麼,很驚訝麼?難道你們真以為我的地盤是這麼好闖的,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話音剛落,看著幾人瞬間慘白的臉色,烏鮫痛快地大笑幾聲,繼續道,「人類無知無畏也就罷了,可你們這些妖精居然也愚蠢至極,跟在人類的屁股後面做他們的走狗。今天,就讓我來為妖族肅清門戶!」
蘇聽白雙手死死掐住烏鮫的手腕,終於為自己搶得了一絲空氣,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聽到烏鮫的這番話後頓時如遭雷擊。
為什麼烏鮫這個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妖物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馬腳,甚至讓雲吞發現那樣重要的蹤跡,又為什麼要吸走孟柏蓮的精血讓自己起疑心,最後一路順利地追蹤到了這裡
原來這一切都是它早就預謀好了的,一環套一環,目的就是為了引自己主動上門,而自己救人心切,完全忽視了這些存在無數疑點的線索。
她仰著脖子,每呼吸一口,喉管和肺部便傳來一陣愈發劇烈的灼燒感,腹部幾乎被洞穿,雙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無論她如何命令自己站起來都無濟於事。
現在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動彈的地方就只有腦袋和手,蘇聽白咬牙,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而痛苦的嘶鳴,強忍著血液流進眼睛裡帶來的不適感轉過臉,依稀看見烏鮫正偏頭朝對面說著什麼,視線落在它寬大的衣袖上,慢慢抬起手——
「烏鮫」蘇聽白的聲音細如蚊吶,「第三招,我還沒用呢」
烏鮫轉眸看向她,卻見她正用一種極其詭異而恐怖的眼神盯著自己,心神一動,制住她的右手有一瞬間卸了半分力氣,卻見蘇聽白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它的左手手腕,撐起上半身狠狠咬在上面戴著的福綠壽手鐲上。
「你敢——!」烏鮫頓時大驚,利爪毫不猶豫地插進蘇聽白腹部的傷口內,徹底將她洞穿。
蘇聽白卻似毫無知覺,驀地伸長犬齒狠狠卡進那隻流光溢彩的手鐲里。
烏鮫全身一陣緊繃,左手被她死死箍住根本掙脫不開,只能用右爪不斷重傷她逼迫她張口,一邊嘶吼著一邊刺入她的胸口,想要將她的心臟挖出來。
可就在下一秒,「砰」的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響起,那手鐲終於被蘇聽白咬碎,裂成幾塊掉落在地上,光芒也瞬間如被蒙上了一層灰,隨後徹底黯淡下去,變成了幾塊再普通不過的玉石。
烏鮫瞬間收回爪,嘔出一大口烏黑的血,捂著手腕在地上痛苦得蜷成了一團,雙腿伸長變成長滿黑色鱗甲與鋒利長刺的鮫尾,在地面上瘋狂甩動。
倒在一旁的蘇聽白被尾部擊中,身子被甩出十來米,在地面上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癱軟在地上,不動了。
她的氣息微弱得連自己都聽不見,卻仍顫抖著睜開一條眼縫,看著變成原形不斷翻滾的烏鮫,嘴角輕輕一扯,露出個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