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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懿:【方便。】
男人當晚有約,霍為本來定在他們常去的那家club,但他率先說了不行,發了另一個新定位。
他說話向來頂用,眾人又風塵僕僕地趕來,說他最近可太難約了,十次只能約出來一次,還要遷就他換地圖。
本以為這次能玩個盡興,霍為連酒都開好了,誰知程懿十點半下樓了一趟,十一點就準時離開。
霍為精神高度緊張:「你幹嘛去?」
程懿:「東西到了,我先走了。」
「你怎麼又先走了?咋總是你先走呢?」
這話說完就收到了冷冽的眼刀,霍為及時改口,語調柔和了許多:「不是,您的什麼東西到了呢?」
「樓下的銀耳羹,蘇禮在加班,我給她送去。」
霍為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冒出來一個他也覺得天方夜譚的想法:
「呃……等一下,我們今天定在這裡,不會是因為你想給嫂子買這家的銀耳羹,而只有這裡方便你收貨吧?」
「也不全是。」
幸好,還不算無藥可救。
霍為鬆了口氣:「還有呢?」
「還有,」男人看了看表,「開車的時間剛好,送過去不會涼。」
「……」
「沒了?」
「沒了。」
發覺霍為的表情抽搐,程懿淡淡:「有什麼問題?」
「沒、沒問題,嫂子應該的,嫂子值得!」霍為站起身來恭送,「祝您一路順風哈!」
……
…………
直到男人的腳步聲消散,確認他不會回來之後,霍為這才猛地換了表情,轉向陳夜淮:「程懿他怎麼回事兒啊?!」
「就那麼回事,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陳夜淮抬眼,「你們沒發現,程懿是真喜歡那小姑娘麼?」
超出預計的、偏離軌道的喜歡,往往難以自知。
「那你怎麼不提醒他?你你你之前不是說過嗎,一旦他也投入感情,局勢就對他非常不利啊!」霍為很驚慌。
「那天回去之後,我又仔細想了想。」
霍為:「嗯?」
陳夜淮:「你還記得那次嗎?」
「程懿有輛很寶貝的車,買回來就放在車庫,一次也沒開過,不定時送去保養,供它像供祖宗,我甚至一度懷疑他的性取向是車。」
「我們很早就計劃要去北城,好不容易湊齊了人,你在他車庫裡隨便開了一輛,結果踩到了雷區。那天大家都在注意變幻莫測的天氣,開到一半才發現是他那輛寶貝車,而聽說北城多山路,很不好走。」
「但最後我們還是去了北城,因為無法更改路線,也因為,他一旦決定做什麼,就是個不會被突發因素影響的人。」
「小時候被影響的那次,他失去了見母親的最後一面,因此他再也不會被影響,哪怕天上下刀子,不是嗎?」
陳夜淮又走到掛在牆上的遊戲盤邊,從最上方投進了一顆珠子。
這是個隨機遊戲,盤中一共有很多路線,鋼珠到底會選擇哪條線路下落,不到最後誰也不清楚。
可鋼珠沒滾幾下,忽然被陳夜淮按住,未幾他又鬆手,珠子立刻篤篤地下落,滾到最中央的終點。
「他就像這顆珠子,總要落下來的,每一段路的終點都是皓蘇,不同的則是用什麼手段合作。」
「喜歡蘇禮這件事,就像剛剛我的手,雖然改變了一些細微的走向,但最後還是會下落。你知道為什麼嗎?」
霍為:「萬有引力?你他媽上物理課呢?」
「也因為慣性。」陳夜淮說,「這是他二十多年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欲望如同滾雪球,時間越長質量便越大,直至完全無法操控,撞到終點才會停止。
霍為仔細思索:「你說簡單點。」
陳夜淮頓了頓:「如果你初中時候追一個體育部的女生,只是為了借籃球更加容易,結果追到了你發現你也喜歡上她了,你就不打籃球了嗎?」
「那肯定不會,我只是打籃球會更開心了!」
「還有呢?」
霍為:「對她更好?」
「程懿自然也一樣。」
「程懿又不是要殺她,也不是要抄了皓蘇的底,只不過是尋求一個和皓蘇的合作,由於幾年前合作的不愉快,他們成了死對頭。要想二度合作,很難再走通。」
「用這樣迂迴的方式會比直走更快,而程懿目的性強,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當然會走最近的那條路。」
許久後,陳夜淮才說。
「更何況……他馬上就要去見母親了,你知道他遺憾了多少年吧。他只是希望將母親生前的手稿還原,對他那麼驕傲的人而言,這甚至可以說是大於生命的心愿。」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走。」
「相信我,他比任何人都想保護蘇禮,即使只是潛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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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展中,蘇禮那晚喝完銀耳羹,才發現碗上竟然寫了兩個喜字。
就像某種預兆,次日她果然接到了一張結婚邀請函。
是那個「奧黛麗赫本」新娘的。
新娘說感謝她幫自己改了婚紗,婚紗自己很喜歡,所以想要邀請她出席自己的婚禮。
蘇禮其實很忙,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