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頁
江硯深緩緩睜開眼眸,側頭就看到沙發上的女子,纖細的身子,鴉青的長髮隨意的扎了個丸子,露出弧線優美的香頸。
她穿的是深藍色睡袍,襯托得肌膚雪白,卷翹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瞳仁專注著畫稿,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甦醒。
一間臥室,一盞燈,兩個人,安靜的落針可聞。
江硯深就這樣側頭看她,點漆般的眼瞳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胸腔似是有一頭野獸在發狂,在咆哮。
大約是保持一個動作太久,林清淺的脖子有些酸,動了動脖子,眼神無意間對上他的黑眸。
平靜的神色上掩飾不住的欣喜,「你醒了。」
丟下畫稿,從沙發椅里站起來走到床邊。
江硯深也坐了起來,看到她坐在床邊,明眸里漫著擔憂,「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畢竟是給他吃了安眠藥,那東西吃完都會有副作用。
江硯深精緻的五官沒有任何的情緒,一雙黑眸無風無浪的盯著她看。
林清淺嘴角的弧度逐漸凝滯,「對不起,我不是……」
話沒說完,男人忽然伸長手臂扣住她的後頸,把人摟進自己的懷裡。
林清淺怔住了,「阿硯,你怎麼了?」
江硯深沒有回答,只是不住的收緊雙臂,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林清淺不知道他怎麼了,任由著他勒著自己喘不過氣,纖細的手臂輕輕地撫著他的後背。
無聲安撫他的情緒。
「林清淺,你是不是傻?」緊抿的唇瓣終於翕動,每一個字像是從喉骨里擠出來的,「你怎麼能……這麼傻?」
傻到……讓人心疼。
林清淺眨眼,語氣很無辜,「我不傻啊。」
江硯深鬆開她,低眸語氣凶煞:「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把感情和工作分開,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心軟……」
「這些我都知道啊。」不等他的聲音落地,林清淺輕篤的聲音響起,「可是我不想那樣做。」
江硯深劍眉蹙起,眉心凝滿寒意,「你還敢頂嘴?」
他在生氣,她卻在笑,「我知道你有能力解決,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可是阿硯……」
水光瀲灩的眸子望著他,理直氣壯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一定肯定絕對要為你做一些事,而這些事也只有我來做才最合適。」
「酒可以不貪杯,可是愛要有所保留那還有什麼意思?」
江硯深怔住了,半天似乎才沒辦法的擠出一句,「你就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不聽。
林清淺緋唇輕挽,「我不是以前的林清淺,你不是早知道了?」
江硯深骨骼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在她的臉頰上,凝望著她的黑眸明暗不定。
林清淺仰著頭,素淨的小臉上流淌著淡淡的笑意。
「林清淺,我們分手吧。」話到嘴邊,在齒縫和唇瓣之間滾動良久最終還是咽回肚子裡,讓五臟六腑碾碎。
林清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你怎麼了?」
江硯深長睫低垂,再次掠起眼底一片清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低頭湊近,嗓音撩人:「淺淺,我會對你好的。」
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
林清淺彎唇,還沒有來及說話,唇瓣就被堵住了。
下半夜房間的溫度似乎很低,江硯深將被子拉高蓋住了雪白的香肩。
林清淺被折騰的太累,沒一會就進入夢鄉了。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起身下床。
窗外的月亮又細又彎,涼風一陣陣的吹來,樹葉嘩啦啦的作響。
江硯深走到了花壇旁坐下,原本種著玫瑰的花壇里此刻種滿了小青菜大白菜且長勢喜人。
空氣里混合著泥土和青菜的氣息,讓人的心情忍不住放輕鬆不少。
他從口袋裡摸出香菸和打火機,點燃一根抽了一口就嗆住,忍不住咳嗽起來。
菸蒂在指尖寂寞的燃燒,猩紅的火光忽明忽暗,就如同一顆紅色的星星。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黑眸盯著火光,薄唇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也許你已經偽裝的很完美,能騙過所有。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走進你的心底是不是?
——什麼親人,什麼兄弟,什麼愛情,你根本就沒有在乎過,不是嗎?
顧修辭的話在他的耳邊不斷迴蕩,嘴角的弧度也越發的諷刺。
自己偽裝的很完美,騙過了所有人,甚至是自己……
顧修辭卻用寥寥數語將他打回原型,打回萬丈深淵,永生不得翻身。
指尖的菸蒂燃盡,燙到了手指,他後知後覺的鬆開手,菸頭落在地上,火種逐漸熄滅。
——江硯深,你可以不在意我們,但是只有這個女人……
——只有這個女人你不能對不起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糟踐她的一顆真心!
不會的,他永遠都不會糟踐那一顆滾燙而赤誠的真心。
天快亮的時候下了一場雨,早上霧蒙蒙的,空氣里濕氣很重。
林清淺下樓沒看到江硯深,找了一圈,在後院的花壇看到一道峻拔身影。
他穿著黑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好看的手腕,在菜園裡拔了兩顆大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