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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淺止住咳嗽,搖頭:「很久沒抽了,沒想到現在的煙這麼烈。」
顧修辭收回手,「我混刑偵的,跟底下的人混久了,抽的都是劣質煙。」
林清淺纖細的身影靠在玻璃窗上,指尖夾著的菸蒂冒著裊裊青煙,猩紅的煙火寂寞的燃燒。
顧修辭見她是真的會抽就放心了,「阿硯應該不知道你會抽菸吧。」
林清淺吐了一口白霧,模糊了素淨的五官,聲音澀啞:「他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他有躁鬱症有人格分裂。」
緋唇勾起,充滿自嘲。
顧修辭知道她心情不好,低聲安慰:「阿硯是一個喜歡把什麼事都藏心裡的人,他不是故意隱瞞你,更何況——」
這兩件事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江硯深又是那麼要強的人。
林清淺抿唇,「我知道,我沒有因為這個生氣,我只是有點……難過。」
她自以為很愛江硯深,很了解他,結果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了解過他。
諷刺,又可悲。
顧修辭想要安慰她,卻找不到詞,只能狠狠抽了一口煙咽下去又慢慢的從鼻空冒出。
「林清淺,你知道為什麼陸秦商江雲深他們都覺得你配不上阿硯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嗎?」
林清淺眉眸清淡,緩慢的掠眸看了他一眼。
「我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她和我一樣是警察。在一次抓捕罪犯的行動中被擊中,周圍有很多路人,但誰也不敢上前。」
顧修辭黑眸認真的望著她,「只有你敢上前幫她止血,也只有你報警叫救護車,送她去醫院。」
林清淺一時間怔住了,印象中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但她早就忘記了。
「林清淺,我一直都想跟你說一聲謝謝。」顧修辭薄唇輕勾,「雖然她最終沒救回來,可是你曾經嘗試救過她,對此我一直心存感激。」
所以不管陸秦商和江雲深如何認為林清淺配不上江硯深,他都沒這樣想過。
林清淺喉間乾澀,「我……我只是做了認為自己該做的事。」
指尖的菸蒂就要燒到肌膚,他轉身走到茶几前,彎腰將菸頭碾滅在菸灰缸里,側頭看向窗前纖細的身影。
「林清淺,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阿硯之前沒有珍惜你,是他的不對。」
顧修辭低低的出聲,「可是我們誰又能知道究竟是他不想還是不能?」
林清淺啞聲,感覺指尖滾燙,下意識的鬆手。
菸頭掉落在地上,猩紅的光一閃一閃,最終還是滅在了一地的灰燼中。
顧修辭:「上去看看他吧,他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你。」
……
林清淺不知道江硯深醒了沒有,所以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門。
臥室里只開了一盞落地燈,昏沉的燈光勉強勾出房間的程設。
她下意識的看向臥室的床,空蕩蕩的一片,一顆心瞬間提起,當餘光掃到落地窗前的身影,心又慢慢落下去了。
峻拔的身子筆挺的佇立在落地窗前,燈光襯托得他的身影蕭條而落寞。
林清淺走近,抿了抿唇,澀聲道:「江,硯深……」
男人站著沒動,恍若未聞。
林清淺走到他身邊,側頭看向他,「江……」
話還沒說出口,江硯深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迅速而雷霆般將她遞到了冰冷堅硬的玻璃上。
低頭鼻尖幾乎要抵到她的鼻子上,呼吸交融,林清淺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藥味和一絲血腥。
暗如深淵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的小臉,喉結微動,片刻的默然,涔薄的唇瓣勾起,「你都知道了。」
林清淺睫毛微顫,知道他指得是什麼,輕抿著唇沒說話。
「可憐我?」低啞的嗓音夾著一絲譏諷。
「你需要我可憐嗎?」林清淺再次開口,聲音平靜許多。
江硯深眸色愈深,握住她手腕的指尖不住收緊,似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她只是蹙了蹙眉,一語不發。
幾十秒後,江硯深鬆開她,「你走吧。」
林清淺還靠在玻璃上,只覺得雙腿有些軟,站不穩,清澈的眼眸望著他,「我知道有些事不該問,但我好像做不到不聞不問。」
江硯深側身的動作一頓,黑眸掃向她。
林清淺聲音輕若柳絮,「所以,你能告訴我……江小九是誰嗎?」
男人眸色不動神色的沉了沉,視線看向窗外仿佛永遠沒有白晝的黑夜,遲遲沒有開口。
就在林清淺以為他不會回答,欲走的時候,耳邊響起沉啞的嗓音,「我的另外一個人格。」
明明已經知道了,可從他的嘴裡聽到答案,林清淺的心還是不由自主一揪,望著他的眼神都透著不自覺地悲憫。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硯深沒有回頭,側頭看她,黑眸深沉而厲銳,「你真的想知道?」
林清淺沒說話,耳畔繼續響起他沉啞的嗓音,「你知道繼續問下去的後果是什麼嗎?」
她呼吸微滯,「什麼?」
「我不會再離你遠遠的,不會再放任你不管,我會把你牢牢的鎖在我身邊,除非是死否則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
他側身過來,低頭黑眸緊緊盯著她,像是一個天生的賭徒孤注一擲道:「這樣你還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