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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是「撲通」一聲悶響,以及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救命啊——救命——!啊——!!」
她被宋靳野踹進海里了。
姜晚梔於是笑了,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奈感。
她擺了擺手,暫時站到一邊去。
有了她的指示,身後一眾身形魁梧的保鏢方才有所反應。
幾人過去救人,但大多還是守在她身邊,十分盡職盡責,也心思縝密。
果不其然,知道大難臨頭,也知道這放手一搏賭得滿盤皆輸,李茂很快就找到了幾人面前。
發現站在最前面的人是姜晚梔,他呆住,一向口齒伶俐的一個人現在卻連說話都結巴:「我,我的少奶奶,您怎麼來了?」
話落就明白不對,他又很不客氣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為什麼不能來?」姜晚梔笑得有些諷刺,「喔,你是指你派的司機去機場接我,結果半路車胎漏氣的事嗎?」
原來又是他的算計。
李茂無話,她面上的笑容轉為粲然,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歡等,所以直接給周嚴森打了電話。他和陳釜把我接過來,只用了十分鐘。至於你派的那位司機……」
她聳了聳肩。
周嚴森是宋靳野的私人助理,陳釜則是他的專用司機。
看李茂眉頭擰成疙瘩,姜晚梔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時岸邊傳來一陣猛咳,是方才落水的那名女人被救上來了。
所有人都看去,同時看見了遊艇甲板上那道頎長的身形。
這裡是水天一線的專屬海岸線,卻與它的主建築群距離較遠,氣氛十分幽靜。周圍幾乎沒有多少光源,除了那艘豪華的私人遊艇。
於是甲板上那道身影逆著橘紅色的光,被勾勒出來的線條每一寸都清晰且凌厲。
男人好像披著件長浴袍,身材很完美,手臂垂落在一邊,掌心向前,指間腥紅一點,是夾著根煙。
無形中帶著令人壓抑的氣場,好像又將這夜晚的溫度給降下幾分。
尤其眼下發生了這樣的事,這一幕落入眼中就更讓人不寒而慄。
姜晚梔明顯感覺到身邊的李茂倒吸一口涼氣,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仿佛剛被從水中救起來的人是他一樣。
一身影越來越近,是一身材健碩的保鏢走過來。他先向姜晚梔鞠了一躬,爾後跟李茂說:「宋總讓你過去。」
姜晚梔斜眼看他,看他很慫地整個人哆嗦了一下,但又不敢不聽從,於是顫著聲應下來:「……是。」
她又幽幽地嘆了口氣,隨他一同走。
不過她是向著岸邊去的。
一邊走著,她抱起手,不同於他的緊張,還用挺輕鬆的語氣和他打趣說:「我剛才聽你說『要像她』,這個『她』指的是誰呀?」
「……當然是您了。」
大難臨頭了還不忘事事都應付得周全,姜晚梔搖了搖頭,手指在胳膊肘上點點:「但你越這麼說越顯得很假。」
「……真的不敢。」
快走到岸邊,兩人向著不同的方向去。
李茂仍舊哆哆嗦嗦的,踩上甲板如踩入雷區,和剛才推人的勢頭判若兩人;姜晚梔則站在幾米外,看著落水的女人從自己面前慢慢走過。
平心而論,這張臉和自己比也罷,和自己的孿生姐姐比也罷,可以說是六分像。
如果再好好地化個妝,達到八分不成問題。
怪不得李茂如此勝券在握,也如此輕而易舉地帶著這個女人瞞過了所有保鏢的眼。
他不僅了解宋靳野那段不願被提及的過往,也了解偽裝成自己的身份出入這裡是最輕鬆的。處心積慮,可惜還是沒能邁過那最後一道坎。
眼看女人經過自己面前,衣服濕透,妝也花掉,整個人狼狽至際,卻不忘破罐子破摔地沖她放一句狠話道:「看夠了嗎?」
跟在她身後的保鏢於是毫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沉聲問她:「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姜晚梔則被她這一遭給逗笑了,想了想,說:「我只是在替你考慮,如果以後再做這種事,用防水的化妝品會不會比較好?」
「你不必這麼諷刺。」女人對她不像在李茂面前時那麼慫,直言不諱道,「你也不過是仗著這張臉比我更像那位而已,高貴不到哪裡去。」
「……喲。」姜晚梔哭笑不得,又很快變回面無表情,涼涼地對其身後的人說:「快帶她滾吧。」
不在北城,什麼野雞都敢飛到她頭上撒野。
人走之後只留下一地水跡。
她也不再裝模作樣,望著一片黑漆漆的海面出神,眼中很幽深。
直到甲板上傳來一個沉冷的聲音,他叫她——「梔梔。」
很溫柔。
無論時隔多久,又或者經歷過什麼,這個稱呼總能輕而易舉地將她心裡那片柔軟給徹底擊碎。
姜晚梔回過神,慢慢地起身,慢慢地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李茂已經不見了,以後也不會再出現,甲板上只有那道頎長的身形。
他等她靠近,向她伸出手,將她帶上甲板。隨後輕輕地抱了抱她,沒夾煙的那隻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小別重逢後的親昵,將她護在身前向船艙里走。
船艙內如同一間套房,裝潢與配置都是頂級,與酒店的區別就是有在海面上漂浮的輕微起伏感,空間也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