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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梔:「……」
有病吧!他摸她額頭幹什麼?這傢伙不會以為,這世界上所有的不舒服都是源於發燒吧!
難道額頭不發熱就不會死嗎?
她幾乎快哭出來了,因為心裡很崩潰。
她急於和宋靳野大吵一架,卻沒有絲毫力氣。
……
當姜天愛找到兩人時,宋靳野正對著電腦,卻第一次如此心不在焉。
對於姜晚梔的痛苦,他無法感同身受,也無能為力。
姜晚梔既不用他把她扛到醫務室,也沒有喝他為她接的愛心開水。
她甚至將頭轉到另一邊去,不想搭理他。
看到這一幕,姜天愛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姜晚梔身邊會坐著宋靳野。
但她很快恢復常色,來到桌前,輕輕地喚一聲:「梔梔!」
隨後繞到桌子這邊來,替她收拾桌面上的東西。
聽到姐姐的聲音,仿佛看見救世主降臨,姜晚梔瞬間恢復了幾許元氣,扭過頭來。
在她旋轉90度的視野中,是姐姐那隻白皙的手,動作迅速而不失優雅,替自己將一件件物品收進包中。
當姜天愛收到最後一件物品——學習計劃本時,她的手頓了一下。
因為那上面的字都是她寫的,姜晚梔一直將它擺在最明顯的位置。
宋靳野的目光同時落過來。
姜晚梔恢復了些力氣,看他輕輕偏過頭,便沖他擠眉弄眼,竟還有些得意。
仿佛在說:看吧看吧,我姐姐來救我了!我的神仙姐姐就是這麼好!你看那個本子上的字,就是她寫的!反正你沒有這麼好的姐姐就對了。
姜天愛不知道姜晚梔這些小動作,倒是察覺到某個目光。
並且他的氣息如此近,氣場也是如此的清晰,幾乎將她整個人籠罩。
面頰微微發燙,她轉朝姜晚梔,極力表現淡定,背上她的包,撫摸著她的肩膀輕聲說:「梔梔,我們走吧。」
姜晚梔一秒鐘回神,也一秒鐘入戲。
剛才還在沖宋靳野做鬼臉,現在立即攀住姜天愛的胳膊,她委屈巴巴地向她撒嬌賣慘道:「嗚嗚嗚,姐姐!」
「噓!」姜天愛果然安撫式地揉揉她腦袋,攙扶她起來。
隨後,她很客氣且溫柔地向宋靳野微微一鞠躬道:「謝謝你的照顧。」
聽到這麼一句話,宋靳野目光中的深沉被打碎,帶上些玩味,對她使用的「照顧」一詞頗感戲謔。
他轉了轉手中的筆,輕笑道:「小事情。」同時看著那個考拉般攀在自己姐姐身上的小廢物。
她正一臉憤懣。
一出圖書館,姜晚梔就吵吵嚷嚷地抱怨:「姐,你幹嘛對那個人那麼客氣啊!他根本就沒有照顧我!」
發生這樣的事,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說「應該死不了」、「我扛你去醫務室也不是不可以」……拜託,這些真的都是正常人會說的話嗎!
夜風撩起兩人如出一轍細碎而柔軟的發,天空靜謐又幽遠。
偌大的一座校園中,無人走動,只有一座座雪白色的建築,一面面氣派的窗戶透出金橘色的燈光,仿佛故事書插畫中精緻又溫馨的小城堡。
「唔,你是不是喜歡他呀?」姜天愛笑,看似在打趣。
「啊……才沒有呢!」姜晚梔想也不想地否認,但掩不住侷促,甚至轉移話題問:「那個,姐,司機已經到校門口了嗎?我明天或許上不了學了。」
「對呀,梔梔。」
姜天愛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說出這四個簡單的字。
它們很輕很輕,好像她一如既往的溫柔。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快酸澀地掉出眼淚了。
淚水盤踞在她的眼眶中,搖搖欲墜,卻被她竭盡全力地遏制。
她忽然覺得,一切真是狗血得可以。
就像她先天性的病。
就像她每天抱著第二天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心情,一半是極致的眷戀,一半是極度的絕望;白晝是永遠明媚溫柔的模樣,因為對什麼都戀戀不捨,不想留下任何遺憾,夜晚卻會因為難過而哭濕整隻枕頭,逼迫自己入睡,無論這次閉上眼後會不會再醒來。
就像她在這樣極端的狀態下,所寫下的所有文字。
「唉,終於到了啊!」姜晚梔看見了校門口的車,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請假的事我托厲顏去做吧,姐姐。雖然不想在她面前丟人,但我不想再麻煩你了。」
姜天愛扶著她進入車內,替她關上車門,露出柔柔的笑,目送她離開。
姜晚梔蜷縮在座位上,將窗戶降下幾厘米,跟她說:「我愛你哦,姐姐!」
姜天愛點點頭,卻發現自己已經有些難以啟齒去回應這樣的表白了。
第30章 晨霧
*
例假之後, 姜晚梔在圖書館待的日子卻不久,因為發生了一件讓她感到很不自在的事。
——在她和宋靳野共用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個人。
陌生人當然沒臉皮蹭這樣一張桌子, 新加入的「成員」是宋靳野的好兄弟之一, 和他同級,叫「池明澤」。
姜晚梔打量過池明澤好多次。
他氣質儒雅,溫潤如玉, 做什麼都慢條斯理, 像是從小被極好的家教所薰陶出來的。
而她這樣或明目張胆,或偷偷摸摸地觀察他, 偶爾會被他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