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
儘管導演組有補給,數量卻太有限,不足以她揮霍。
如果他不來,她的物資就沒有了。
她甚至沒心肝地覺得,就算他來了,她因為拍戲而不能陪同,他把物資留下來就走也行。
他也是說:[好。]
但姜晚梔很快就後悔了。
宋靳野第一次造訪,是在她進山後的第一個周六,清晨,她甚至還沒起床。
並且她越來越懷疑,宋靳野他是不是就是個死直男,她客氣地說[你要是來的話,不用提前通知我,我怕我不能及時回消息],他就真的一聲不吭,直接到達了。
好在她這一天沒有戲(她覺得可能是宋靳野提前查過),但壞就壞在……
正因為她這一天沒有戲,昨晚她和其他幾位演員在房間裡打牌,順便吃了點夜宵,喝了點小酒……她不知道宋靳野會大清早就來,東西都沒收拾得徹底。
方沁園平素最討厭她這樣的生活方式,勸也不聽,後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連帶她房間都不管了。
姜晚梔之前還挺開心,覺得自己終於擁抱了人生自由,直到此時此刻,她和宋靳野並排而站,共同審視著這一糟亂的房間:地上散落著幾張被漏掉的撲克,桌面上雖然整整齊齊,擺放著她的學習用品,卻又立著兩聽與之格格不入的啤酒罐,以及……她忘記收進抽屜里的打火機。
她簡直尷尬到極點,無地自容。
宋靳野則一臉平靜,卻始終沒有要落座的意思。
相比出言質問,姜晚梔更害怕他現在這樣的表現。
她瞬間困意全無,趕忙收拾東西,從撿撲克開始,並跟他解釋說:「昨天吃完飯,幾個一起演戲的女生來我房間打撲克,就……」
看她這麼殷勤,宋靳野方才拉開桌前一把椅子,坐下,把玩著她的打火機,說:「怎麼,還會有男生來你房間打撲克?」
「不,當然不……你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呀。」姜晚梔把兩聽啤酒罐丟入垃圾桶,其與塑膠袋碰撞,發出「嘶啦」的聲音,「如果有男生的話,當然就去他們的房間打了。」
「……」
話音剛落,她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對不起。」
看她低下頭,忽然像個小孩似地認錯,宋靳野才有了表情,因為覺得有些好笑:「你跟我說『對不起』幹什麼?」
「就是……」
其實姜晚梔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忽然覺得很內疚,也很負罪。
想了半天,才找到源頭,原來是因為宋靳野之前的那句話——「我如果喜歡一個女孩,就絕不會喜歡她喝成這麼一副鬼樣子。」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
她情緒就更低迷了,跟他說:「對不起,我以後會克制抽菸,克制喝酒,好好學習,不因為自己不在學校就放縱自己。」
「……?」
聽她這樣鄭重其事地保證,宋靳野覺得更加好玩:「真的?」
「真的。」姜晚梔信誓旦旦,直接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交到他手裡。
宋靳野點點頭,把那打火機收進兜里:「好啊。」
但他下次再來的時候,跟姜晚梔借Airpods,卻在她打開某個抽屜後,看見裡面堆了整整一盒的打火機。
第34章 晨霧
姜晚梔清楚, 有打火機不代表她又抽了煙。但有這麼多「存貨」,也就意味著,她當時把那個打火機交到宋靳野手裡, 其實是多麼的不真誠, 與她話中的誠懇完全不相符。
這樣的表情,被宋靳野理解為——「我後來確實又偷偷抽了煙」。
他於是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姜晚梔,其實我不討厭你抽菸, 也不討厭你喝酒。我甚至覺得, 如果我和你一起抽菸、一起喝酒都沒有問題。我只是不喜歡你隨便向我保證一些事,卻做不到;或者隨便在外面喝酒喝過頭, 那樣很容易發生危險,何況還是跟一群男生在一起。」
姜晚梔不明白他為什麼舊事重提,努著嘴說:「你指的是試鏡那一次麼?」
她很不服氣:「都過去多久了, 還不是因為當時你在我身邊嘛。」
聽了這樣的話,宋靳野竟無言以對。
他忽然哭笑不得:「所以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咯?」
看他態度有所和緩, 姜晚梔扯著他衣袖, 和他開玩笑:「你不是我老闆嘛!就算你不是好人, 對我做了什麼,我也是只賺不賠的!」
現在已經入秋了, 宋靳野穿一件黑色的長袖衛衣,相當好看。
結果他眼裡又泛出冷冷的光,托著臉,自上而下地看著她說:「你再說一遍?」
「哎呀!」姜晚梔趕緊採取迴避態度, 拍拍他,拿起桌上的筆寫作業,「好話不說第二遍。」
宋靳野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說:「姜晚梔,你以後能不能別說這樣的話?」
得到的答覆在他意料之內——「不!你好煩,不要總是像老爸一樣管我好嗎?你這是在限制我的言論自由。」
「……」
*
導演組沒有欺騙這些小演員,在他們住處的第一層,真的有個小酒吧。
酒吧氛圍很好,但太幽靜了,只能供他們平時放鬆休息一下,沒法供他們釋放過多噪音地嗨。
某個周五的傍晚,姜晚梔和傅子競並排坐在吧檯椅上,一人點了一杯清爽的果酒。
今天他們一起拍了一天戲,累得夠嗆,在小村鎮裡奔波得灰頭土臉,於是約著在這裡喝上一杯,然後各回各的屋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