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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漪一怔,旋即,偏頭一笑,嬌俏反問:「你看的哪家天氣預報?還是紀氏天氣預報嗎?」
紀隨:「……」
「走吧。」紀隨抬步去拿儀器。
「誒,等等!」宋清漪連忙伸手去拉他,不經大腦地就握住了他的手。
肌膚相觸,手底下是溫熱有力的觸感。
那是一雙男人的手。
掌心乾燥溫熱,骨節平展有力。
紀隨轉頭看著她,黑瞳幽黑。
剎那間,宋清漪只覺胸口處,似有一隻小兔子猝不及防地闖入,在那裡歡脫地重重蹦了一下。
她呼吸霎時亂了一拍,飛快地收回了手。
別開目光,宋清漪慌亂道:「等,等一下。還有一個參數。」
紀隨靜靜看著她,沒出聲。
宋清漪以為他這是在表示懷疑,畢竟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坐在這裡一動不動。
連忙指了指天上飛過的一隻灰喜鵲,道:「數鳥兒。」
紀隨:「……」
宋清漪給紀隨找了塊棉布鋪在地上,還仔細地用手拍了拍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請紀隨坐下。
「請坐。」
紀隨站在一邊,對這樣的周到顯然不怎麼領情。
他淡淡轉開頭。
宋清漪:「……」
隨便了,他愛站著就站著吧。
宋清漪扭過頭,繼續雙手托腮,仰頭望天,數鳥兒。
天上每飛過一隻鳥兒,她就在紙上畫一筆。
紀隨站在一旁,在她畫了三筆以後,終於出聲:「你數的什麼鳥?」
「灰喜鵲。」宋清漪望著天上。
紀隨挑了下眉:「灰喜鵲是什麼?就是剛剛飛過那隻藍色的鳥嗎?」
宋清漪點點頭:「嗯吶!灰喜鵲和喜鵲一樣,是一種被視為祥瑞的鳥呢。不過灰喜鵲身上的顏色層次更豐富些,從前額到後頸是黑色的,背部是灰色的,翅膀和尾巴上是漸變的藍色,不是很艷麗的藍色,但是特別的漂亮,就是現在很流行的霧霾藍。」
紀隨唇角勾了勾:「祥瑞?哪種祥瑞?給你帶來好運的那種?」
宋清漪:「……」
好好的十一長假,她一個人坐在這荒山野嶺數小鳥……還好運?
這個人,絕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清漪扭頭看著他,扯了扯唇:「對啊,你看我才剛數到10,你就出現了呢。」
紀隨眸光微暗。
宋清漪猛地一窒,恨不得狠狠拍自己一巴掌。
她在說什麼?那不就是說……紀隨是她的好運嗎?!
天!她母胎單身了23年,今,今天竟然主動撩了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紀隨!
宋清漪艱難地轉開頭去,繼續望天,以尷尬的沉默彌補更加尷尬的錯誤。
「多長時間?」片刻後,紀隨主動開口。
宋清漪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實驗時間。
「1個小時,到12點。」
這個參數本來就是個彩蛋,並不在原本的實驗設計里,不是重點,時間自然不用太長。
紀隨點了下頭,終於坐到宋清漪身邊。
男人的氣場太強大,隨著他的靠近,宋清漪連呼吸都被他不容抗拒地霸占了。
呼氣吸氣間,全是他清冽的味道。
宋清漪覺得這種氣氛扛不住,尤其兩人還沉默著。
她連忙故作輕鬆,沒話找話地和他閒聊了一句:「你十一怎麼不出去玩?」
話出口,再次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這個問題,真是糟糕透了頂……
紀隨卻像是毫無所覺,淡淡道:「10月1日是家母的忌日。」
宋清漪心中一沉,雖隱隱約約早已有所感知,但親口聽到這個答案,還是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了一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清漪低低道。
紀隨轉頭看了她一眼:「沒關係,已經過去十六年了,是我自己放不下。」
此時,天上不合時宜地飛來一對灰喜鵲,宋清漪並沒有拿起筆,只是默默在心裡記下。
反倒是紀隨提醒她:「怎麼不記下來?」
宋清漪這才在紙上又畫了兩筆。
方才緊窒的尷尬也因此緩解不少,宋清漪心中沒有繃得那麼緊了,開口問紀隨:「所以,你就每年來這裡,獨自一人為阿姨抄經祈福?」
紀隨譏誚地笑了一聲:「與其說是為她抄經祈福,不如說是為了我自己。」
他看向宋清漪:「為我自己,緩解心中的悔恨和執念。」
悔恨?宋清漪不解。
「她是自殺。」
宋清漪一震。
紀隨自此不再說話,宋清漪也不敢多問。
好在時間及時到了,宋清漪收起本子站起來,紀隨主動拿起儀器,兩人下山。
就這樣一路沉默著回到園子。
宋清漪微微側過頭,看著男人清冷的線條,周身的寂寥,心中緩緩生出一種難言的心酸和……疼痛。
寂寥,會將悲傷無限放大和延長。
如果不這麼放任自己寂寞,他是不是會好受一些?
鬼使神差的,宋清漪忽然開口:「你書房裡的古琴,你常彈嗎?」
紀隨黑瞳看向她:「我不會彈琴,我母親也不會,那是我外公的琴。」
宋清漪眉眼一彎:「我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