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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漪扭頭看向董永。
董永一臉懵逼地望著她:「不,不是您的意思嗎?」
宋清漪:「……」
她什麼時候有這種意思了!
後來宋清漪才弄清楚,這誤會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原來,白天的時候,董永腿已經好了很多,就掙扎著自己去向紀隨道謝。也是想順便告辭,識點趣,不在人家這裡大爺似的躺著。
結果去的時候,紀隨正在講電話。
那董永就自覺地站在外面沒進去。
不久,紀隨拿著手機出來:「走吧,拿行李。」
不容置喙,徑直往外走去。
董永一個學生,哪裡招架得了這種氣場?
下意識就理解為那個電話是宋清漪打來的,紀隨是按宋清漪的意思去取行李上山,這就一瘸一拐跟著上了車。
退了房,搬了行李。
宋清漪聽完:「……」
我,看起來像是一通電話就能指揮得動紀隨的人?
天,給她換個學生吧!
這倒霉孩子太難帶了!
雖然不知道紀隨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但行李搬都搬來了,而且還是紀隨親自開車去的,宋清漪也不好太矯情地再帶著行李走一次,這就不尷不尬住了下來。
好在這裡地方大,紀隨平常並不太出他自己的院子,更何況宋清漪還要早出晚歸,兩人也不太能見上面。
反正一連兩天,她連紀隨的影兒都沒見到。
倒是于晴,天天和她在一起,竟然受她影響,提前來了姨媽。
宋清漪姨媽這次來得難受,是因為頭天洗了冷水澡受了涼,但她身體本身並不是會難受的體質,所以熱水澡一蒸就好了,後面幾天還能如常上山。
不過于晴不同。
于晴小的時候家裡困難,她為了勤工儉學,寒暑假都會去飯店裡面幫工,經常半夜兩三點了還在洗碗洗菜。暑假還好,尤其是寒假,南方的冬天真的是冷到了骨子裡,于晴一雙手泡在冷水裡,常常一泡就是大半個晚上。
她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覺得除了冷點兒沒別的,但等長大了就知道了厲害。
每次姨媽來時痛不欲生,連上課都要請假。
宋清漪自然不能再讓她上山了。
于晴不放心,奄奄一息地要爬起來:「不行,董永師兄現在還爬不了山,您一個人上去太危險了。」
剛好那天是6號,實驗的最後一天。
宋清漪讓于晴好好休息,安慰她說:「放心,最後一點了,我中午就能回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這荒山野嶺的,宋清漪心裡還是有點發虛。也只能不停告訴自己,沒事的,這裡常年有科研人員過來做野調,除了董永運氣不好遇見雷雨天氣摔了,之前從沒聽說發生過任何意外。
這裡雖然不如西山繁榮,但也不荒。
不慌,還是很安全的,嗯!
宋清漪動作飛快,趕在11點以前就完成了所有的調研環節。低頭記錄下最後一個數據,正準備收儀器,一抬眼,卻發現不遠處的TS PWTS便攜氣象站上站著一隻藍羽灰喜鵲。
這幾天,她常常看到這種鳥,不過一開始的實驗設計里並不包含它,她也就沒在意。
但是此刻,宋清漪臨時決定,再多加一項參數。
她迅速拉出一片實驗地,然後找了塊地方坐下,雙手托腮,仰頭望天,數頭頂飛過的灰喜鵲。
山林清淨,鳥鳴啾啾,頗有野趣。
不過這番野趣沒能維持多久,它在身後傳來腳步聲的一剎那,蕩然無存。
宋清漪心裡「咯噔」一跳。
腦子裡剎那間,滿滿各種兇案案發現場,十八種女主死法……
她背脊僵硬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身後的腳步聲沉而穩,大概率是個男人,正一步步往她靠近。
宋清漪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伸手去拿身邊的雨傘。
雨傘是那種長雨傘,孫阿姨給她的,下雨時可以遮雨,不下雨時可以當拐杖拄著走路,最合適走上山這條崎嶇泥濘的路。
宋清漪握緊傘柄,在那人靠近時,一個飛快返身,用力以傘最尖銳的一頭直刺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紀隨輕抬了下眼皮,微微一個側身,準確無誤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目光如晦:「是我。」
「啪嗒」一聲,宋清漪手中的傘落到地上。她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呆呆望著他。
紀隨看了眼她身邊已經收好的器材:「可以走了嗎?」
宋清漪這才回過神來,震驚猶存地問:「你,你剛剛……是怎麼躲開的?」
她剛剛就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影子在眼前晃過而已啊!就,就這麼翩若驚鴻躲開了她的攻擊!
好歹……狼狽搏鬥一番啊!
紀隨扯了扯唇:「原來你知道害怕啊。」
宋清漪:「……」
這滿滿的譏誚意味。
「你忽然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我身後,我當然會害怕啊……」
「那還一個人上山?」
語氣嚴肅,眼神清冽。
宋清漪仰頭望著他,忽然間想到什麼,眼眸乍亮:「所以你是擔心我,特意來接我的嗎?」
紀隨眸光微斂,淡道:「快下雨了,我是來提醒你快點。」
他低頭看著她,面容清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