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繁花盛開(大結局)(1)
酒喝到半夜才散,陳弦松帶陸惟真回到自己房間。
陸惟真眯著眼,望著這房間的陳列裝飾,就笑了。這裡幾乎和松林堂後頭那間房子,一模一樣。她揪住陳弦松的衣領,說:「你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屋裡有地暖,陳弦鬆脫了外套丟沙發上,摟住她的腰,兩人都有些醉了,一起倒在床上,看著彼此。
陳弦松輕撫著她的臉,說:「辛苦了。」
她說:「我不辛苦,就是很想你。」
「我離開以後,都幹了些什麼?」
陸惟真就慢慢地說,說昭雲、高森、拂塵他們前去投軍;說陶清扉帶著三隻青龍,前往首都;說自己參加了湘城大戰。又說到背著他去了冰窖,結果卻接到那封信。
陳弦松無法想像,她日日守著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最後背著他冰窖想要將他保存得更久一點,那時她是什麼心情。以前兩人在一起時,她那麼愛哭,時時刻刻嬌滴滴的,那麼黏他。後來沒有他,她一個人如何面對那一切?可現在,她只是非常平靜地說起那段日子。
平靜之下,掩埋的東西,是陳弦松一生都不敢輕易觸碰的。
他抱緊她,說:「對不起。」
陸惟真望著他的眼睛,說:「你幹嘛要說對不起?你怎麼總是把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那時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替她擋下林晝,她早死了,其他人也死了。他永遠都是這樣的人,到了需要承擔的關頭,他就會站出來,義無反顧,頂天立地。
陸惟真也抱緊他的腰,眼淚流下來,說:「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沒有死,你又回來了。其實那段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以後要怎麼辦啊?我覺得天就像個無底洞,地也像個無底洞,走到哪裡,眼前都是無底洞。我好想跳進去,就可以結束這一切。可是我心裡,還是抱著那麼一絲希望,希望奇蹟會出現。所以我就等著,好多次我都看花了眼,看到你的手指好像在動,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快分不清幻想和現實……每一天我都有種感覺,天黑了自己就死了,天亮了又不得不重新活過來。可是我想,再等等吧,到了再也等不下去那一天,我就跟著你去。因為我說過,以後再也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陳弦松的眼睛仿佛被什麼扎了一下,眼淚也流下來,望著她說:「傻姑娘。」他長嘆一口氣,又說:「我怎麼捨得死?我的命在你這裡。」他低頭吻去她的淚水,耳鬢廝磨,交頸互啄。
陸惟真情緒漸漸平靜,說:「不過,後來,收到林靜邊那封偽造的信,我就……我就一下子炸了。再仔細推敲,覺得處處都是漏洞,我就決定來找你。」
陳弦松一笑:「我就猜到會這樣,多虧了他弄巧成拙。」
陸惟真小聲說:「這個林靜邊,比咱們的林靜邊,好像要蠢一點啊。」
「反正不是我徒弟,不管他了。」
陸惟真伸手捧住他的臉,說:「謝謝你,要你捨棄這邊的一切,跟我回到那個不那麼美好的世界。」
「那也是我的世界。」陳弦松說,「那個世界有你。無論有多少個平行宇宙,跨越多少的時空,我的心中,只有一個陸惟真。」他又開始親她,手也輕車熟路地摸進衣服里。她的身體一顫,嚶嚀:「我要去洗澡……」陳弦松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進了浴室。
……
快一個小時後,兩人才從浴室出來,陳弦松身上只披了一件浴袍,將兩個人都遮擋住,他精瘦的胸膛上已分不清是水還是汗,陸惟真臉色潮紅,全身也是白里透著紅,縮在他懷裡。
大被一展,遮住夜色與星光,也遮住寒冷和寂靜,只餘一被窩的親昵與燥熱。
那一片白玉一樣的沙灘,已乾涸太久,獨自面對風霜和烈日。而現在,暖風撫慰、甘霖降落。起初,是潺潺溪流,潤物無聲。待每一粒細沙,都漸漸恢復玉潤潮濕的光澤,按捺太久的狂風暴雨,呼嘯而至,將每一粒柔軟的沙,都捲入他的渴求中。但這樣難耐的粗獷里,卻始終不失溫風細雨的體貼與安撫。
一夜時光,迷醉沉淪,用盡半生溫柔。
——
大中華區,中部戰線,灰綠色的平原,一望無際。
厲承琳坐在一輛吉普車裡,目前她所在的位置,大概在整支軍隊的中部。她並不喜歡像人類指揮官那樣,坐鎮後方,掌控全局。她喜歡呆在離戰線不遠的地方,一旦遇到突發情況,已經晉升超級青龍的她,可以強勢殺出,支援前線;就算沒什麼需要她親自動手的情況,她呆在更靠前的位置,也能總攬戰局。
這一次,聯軍集中主力,首次登上了中部平原。這裡,是被灰鬼占領的老淪陷區,擁兵超過4萬,雖然不如曾經林晝的精兵悍將,但它們盤踞已久,同樣不容小覷。
高森斷手等親衛,統統被厲承琳派去了前線,給她開車的只是普通人類士兵。她望著灰濛濛的天際,還有前方如螞蟻般推進的軍隊前線,皺起眉頭。
半年了。
湘城大戰後,時間又過去了半年。人類與灰鬼交戰不斷,各有勝負,總的來說,人類贏多輸少,正在一步步穩穩噹噹地收復失地。戰爭總體局勢向好,但如果說想要全面光復大中華區,還需要時間。
今天這一戰,至關重要。如果能夠拿下中部,整條南北戰線就被打通,灰鬼占領區將被分割得更加分散,再無這樣大規模的淪陷區。那麼,抗擊灰鬼的戰爭,就可以宣告走向最後的全面解放階段了。
只是……厲承琳抬頭望著灰白寂寥的天空,真的已經半年了!
大六五陸惟真消失在琉心之地,連陳弦松的屍體都被她丟在原地,已經半年。後來還是厲承琳得到消息,命人將陳弦松的屍體收殮。然而她派人找遍了琉心之地,大六五也不知所蹤。
這事兒,厲承琳不能深想,不能想她到底去了哪裡,還會不會現世,或者永遠不會再出現……厲承琳甚至沒有告訴愛操心的陸浩然,只說陸惟真在外征戰去了。他們的女兒,看似鹹魚,懶散不求上進,實則至情至性,一條道走到黑。厲承琳至今也忘不了,湘城一戰時,陸惟真站在指揮樓上,抬頭流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