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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被她數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她低垂著眼瞼,一言不發。
池斯年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她這樣消沉,實在不忍心,「雅雅,折騰了一夜,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舒雅轉過頭去,目光黯淡地看著他,她在紙上寫著,「你不回去,她不會擔心你嗎?」
池斯年想到雪惜,心口湧上一股暖流,疲憊了一晚上的身體,因為想到了她,似乎又有了力量,他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她知道我去了哪裡。」
她懂他,他亦懂她。
昨晚出來時,他雖然著急,可倒車離開時,聲音震得樓上的感應燈亮了起來,他看到樓梯上那道默默相送的身影。那個傻丫頭,明明那麼不放心,卻還是讓他離開了。
舒雅看著池斯年臉上流露出來的那抹自然而然的微笑,心裡嫉妒得要命,那是情人間不必言說的默契,因為想到了她,心裡就會開心。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舒雅寫著。
池斯年怔忪了一下,什麼樣的女孩子呢?她偶爾堅強勇敢,偶爾軟弱,偶爾自卑,那麼多面的她,最後他總結出一句,「很傻氣。」
是的,傻氣,無論是對親人還是愛人,都有一種傻氣的執著,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舒雅垂了眸,眼裡掠過一抹譏諷,傻氣。蘇雪惜在他心目中,只是一個傻氣。她怎麼會敗給這樣的女人?她絕不能敗給這樣一個傻氣的女人。
「你們怎麼認識的?」舒雅再問。
池斯年盯著那幾個字,卻沒有再多說什麼,那是他與雪惜之間的小私密,他不願意拿來與任何人分享。而他的閉口不言,卻讓舒雅理解成他不願意多說。
一個讓他不足以與外人道的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她越發確定,池斯年不愛蘇雪惜,他只是基於某種原因而不得不娶她。
她想起那天在機場外看到楊若蘭的情形,她在紙上寫著,「這次小吉他沒有跟伯母一起回國嗎?我想見他。」
池斯年搖頭,母親不帶小吉他回國,只怕在英國已經知道舒雅出現了,她在擔心什麼,他何嘗不知?只是他沒想到,媽媽會這麼維護雪惜。
「小吉他在讀寄宿學校,校方不讓請假。再說我媽回國待不了多久,怕孩子水土不服,索性就不帶回來了。你若實在想見他,過段時間他放暑假了,我就去把他接回來,讓他跟你相處一段時間。」池斯年淡淡道。
舒雅點了點頭,心裡卻不是滋味起來,楊若蘭有多維護蘇雪惜,她看得出來,那個曾經看見她會溫柔的喚她一聲雅雅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兩人又沉默下來,恰在此時,舒母拿著衣服回來了,是一套藍色的病服,池斯年接過衣服,進衛生間匆匆沖了個澡,然後換上衣服,出來時,舒雅已經睡著了。
第330章 醫院
舒母坐在病床邊,又開始垂淚。池斯年拿著衣服走出來,見到舒母默默哭泣,他有些無措。歸根結底,舒家現在這樣的悲慘都是因他家而起,舒雅落到這步田地,也是因為他。 「阿姨,您去床上躺躺吧,您身體也不好。」池斯年輕聲道。
舒母抽來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紅著眼眶盯著池斯年。池斯年被她盯得心裡發毛,他嗓子發癢,突然猛咳了起來。舒母這才收回視線,看著床上躺著的舒雅,不禁悲從中來,「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
池斯年走過去,目光落在舒雅臉上,她瘦得很,燈光下,都能看到她臉上青色的血管。他心裡難受,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突然,他的手被舒母握住,舒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斯年,阿姨有一個不情之請,求你答應阿姨。」
池斯年連忙蹲下去扶她坐起來,看著她臉上淚痕斑斑,他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卻無力阻止,「阿姨,您說,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不合理,但是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斯年,求你答應阿姨,娶雅雅為妻。」
池斯年的心臟像是被一把錘子狠狠捶了一下,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舒雅,「阿姨,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
舒母聞言,她掩面痛哭起來,「我們雅雅因為你受了這麼多苦,難道你不該娶她嗎?你要娶的那個女人我見過,跟我們雅雅長得有七八分相似,你娶她不就是因為她長得像雅雅嗎?現在雅雅回來了,你為什麼不能娶雅雅,而要娶她?」
「阿姨,對不起,我娶雪惜,不是因為她長得像雅雅,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池斯年聽舒母這麼說,心裡很不是滋味。
「斯年,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事,雅雅失蹤的事,我也沒有怪過你。如今我只求你這一件事,你娶了雅雅,給她幸福,好不好?」
池斯年閉口不言。
舒母看著他,終於還是絕望了,她撲倒在病床邊上,痛哭失聲,「我的傻孩子喲,我的心肝喲,你為了這麼個男人,十來年家都不敢歸,為了他付出了自由付出了青春,到頭來卻落得被拋棄的下場。你為什麼要救她起來,讓她死了不一了百了?」
池斯年閉上眼睛,舒母的話像是拿著刀子往他心上戳,他痛不堪言。
「阿姨,對不起,我……」道義,責任鞭策著他的良心,他無法做出選擇。舒雅,雪惜的臉在他腦海里交替浮現,一邊是責任,一邊是愛情,他根本選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