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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還僵在半空中,見雪惜拉開了門,他頤指氣使道:「叫半天門了,怎麼不開門啊?」
雪惜也斜了他一眼,半是諷刺半是不屑,若說昨晚他的維護給她了一點溫暖與希望,那麼看見他從劉言心的床上爬下來,她就徹底死了心。這樣的男人,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就的。
喬少桓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你那是什麼眼神?蘇雪惜,我不准你這麼看我。」
雪惜覺得多跟他說一句話都是累,她沉默地關上門,沉默地往樓下走去。她想,從今以後,她真的不用費心去做什麼討好喬家人了,她只需要變成空氣。在大家都在的時候,她消失,在大家都不在的時候,她回來。
喬少桓看著她隱隱透著幾分蒼涼與蕭索的背影,無理取鬧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昨晚的打擊,對她來說應該是毀天滅地的。他本來可以趁著她傷心無助時刷點好感值,可是他沒有管住他的下身,後倒拉來了仇恨。
她一定對他失望透了,他自己也對自己失望透了。
雪惜出門時時間還早,她先去了一趟醫院,用喬震威上次給的支票交了住院費與醫藥費,然後去病房看媽媽。
她臉上有傷,不敢進去,怕媽媽看見會擔心。她在玻璃窗上看媽媽躺在床上安靜地睡著了,她的眼淚差點又要奪眶而出。她咬著唇逼退了眼淚,轉身離去。
來到學校,孩子們陸陸續續的來上學了,學校外停著一輛又一輛豪車,她卻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那輛高大威武的黑色路虎。
心跳猛地迅猛起來,像懷揣著一頭受驚的小鹿,撞得心臟隱隱作痛。
她捂著心口,待那股窒息感漸漸消失,她才抬腳往幼兒園裡邁去。早到的老師們都圍在辦公室外沒進去,一群花痴捂著嘴都掩不住那高亢的尖叫。
她走過去,從那些晃動的腦袋縫隙里,一眼就看到坐在她辦公桌旁卓爾不凡的英俊男人。
雪惜的大腦當了機,有片刻是完全空白的。池斯年就這樣大赤赤地坐在她的辦公桌旁,一點也不避人耳目,他這樣光明正大,反倒讓她緊張起來。
她縮回了頭,剛想溜之大吉,耳邊傳來一聲幾乎破了音的女高音,「雪惜,雪惜,你回來了,給我帶特產沒?」
雪惜看著走廊盡頭速度奔來的安小離,恨不得掐死這吃貨。她心虛地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發現眾人齊齊看向她,連辦公室里一直專心看報紙的那位也抬起頭看過來。
她尷尬地向眾人打招呼,老師們看見她臉上慘不忍睹的指印,張嘴想要問什麼,又礙於身後的池斯年,最終把話咽了回去。
安小離已經跑近了,她自然也注意到她臉上那些青紫交加的指印,小宇宙頓時熊熊燃燒起來,「靠,雪惜,你這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雪惜生怕她說些讓她更無地自容的話,連忙捂住她的嘴,將她往學校後面的操場拖去。安小離「唔唔」掙扎著,「你要謀殺親夫啊?」
雪惜滿頭黑線,丫的,你小學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
將她拖到人煙稀少的後操場,雪惜鬆開了她,一屁~股坐在階梯上,滿臉疲憊,「小離,你別多問,我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你問了也白問。」
安小離氣得暴走,她抓著一頭短髮狂躁地走來走去,「喂,我說你在學校的時候不是挺彪悍嗎?怎麼嫁了人就這麼窩囊了?」
雪惜低下頭不吭聲。
「你說話啊,你之前的彪悍勁兒哪裡去了,你這天天帶傷來上班,他們家是想怎樣?」安小離發飆了,別看她平時沒心沒肺,對朋友那個仗義,簡直可以兩肋插刀了。
雪惜繼續沉默。
「舌頭被狗叼了?叫你說話。」
雪惜沉默到底。
「不說話是不是?那我去找那個人渣,家暴是犯法的,我就不信他們家連臉都不要了。」安小離走過去拽住她的手,手心濕潤,她愣了一下,低頭看她。
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面。
「雪惜,我……」安小離手足無措,她剛才只顧著義憤填膺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在哭。
「小離,我過不下去了,我想離婚。」委屈到極點的聲音,帶著絕望與無助,揪得人心頭髮酸發悶,安小離坐在她身邊,將她摟在懷裡,「好,離婚,我幫你找律師。」
是朋友,什麼都不需要問,只需要給她一副肩膀,讓她盡情的哭,然後鼓勵她繼續生活。
雪惜哭得更厲害了,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可以離婚。這段婚姻,其實等同於賣身契,她可以說開始,卻不能說結束。
哭過之後,雪惜鼻子有些堵,她擦乾眼淚,看著安小離,帶著哭腔道:「小離,幫我找個工作吧,晚上6點到11點,我需要錢。」
「我手裡還有些積蓄,你先拿去用,找工作的事以後再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照顧阿姨。」安小離想著她媽到現在都沒找到配型的骨髓,就忍不住替她擔心。
「不用了,小離,我媽的醫藥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想靠我自己。」
「靠,你跟我客氣啥,你媽就是我媽,一會兒下班我就去取給你。」安小離生氣了。
「真的不用。」
「我可以給你一份工作。」兩人正爭執不下,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清越的男聲。
兩人同時回過頭去,陽光下,男人雙手閒適地叉在褲袋裡,臉上掛著妖孽惑人的淺笑,極其炫目,某人花痴了,某人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