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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震威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笑得和藹可親,「雪惜啊,坐坐坐,你媽媽身體還好吧?」
「嗯,就是化療的反應大了點。」雪惜拉開椅子坐下,又道:「我代我媽謝謝您的關心。」
「客氣什麼,我們是一家人。」喬震威瞪了她一眼,然後從抽屜里拿出支票簿來,在支票簿上寫了一串數字,簽上名,遞給了雪惜。「雪惜,拿著,五萬是給親家母繳醫藥費。還有一萬,你拿著,給你弟弟買些好吃的,他現在正是長個兒的時候,可不能缺了營養。」
雪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客氣道:「謝謝爸。」
喬震威搖了搖頭,看著她的臉有些失神,只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說:「今晚的事,你受委屈了,爸爸會補償你的。」
「爸,您別這麼說,您對我們家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敢忘,要不是您,可能媽媽已經……」她沒有將後面兩個字說出來,「劉小姐懷的是少桓的孩子,應該的應該的。」
喬震威沉沉一嘆,揮手示意她出去。雪惜捏著手裡的支票,匆匆退了出來,合上門那一剎那,疲憊洶湧而至,她無力地靠在牆上,低頭看著手中的支票,淚光閃閃。
為了救母,雪惜折了一身的驕傲,折了一身的傲骨,甘願低進塵埃里,可她從不覺得委屈。媽媽含辛茹苦將她跟弟弟拉扯大,她還沒來得及孝順她,只要能救回她的命,她吃再多的苦也無怨無悔。
媽媽跟弟弟是她這一生最重要的人,只要他們安好,她什麼都無所謂。
握著手裡沉甸甸的支票,雪惜的腳步亦變得沉重起來。每次從喬震威這裡拿了錢,她的心情就格外沉重,這一筆一筆巨額資金是她拼盡一生都償還不了的人情。
雪惜回到房間,一眼就看到喬少桓坐在她的電腦前,似乎在看什麼。她心裡一驚,一個箭步衝過去,眼睜睜看著她辛苦了大半個月才翻譯出來的稿子,被喬少桓刪得一乾二淨。
「你在幹什麼?」向來軟弱好欺的雪惜炸毛了,她氣得渾身直顫,胸口怒意翻湧,撞得她心臟生生的疼,她一把掀開喬少桓,抖著手去找備份的文檔。
喬少桓第一次見她發火,不由愣住。她眸里火光映天,俏臉因憤怒而染上紅暈,更加顯得她明眸善睞、生氣勃勃。
她不是那個面對母親刁難時的懦弱女人,亦不是面對他的羞辱時委曲求全的小女人,更不是先前在樓下平靜接受不公平待遇的女人。
此時的她,有一種讓人驚心的美,是他未曾細心去發掘的美。朝氣,蓬勃,生動,不再死氣沉沉的。
雪惜找了半天,絕望的發現真的被刪了。明天就要交稿了,就算她今晚不睡,也不可能翻譯得出來。她感覺自己快要氣瘋了,否則她怎麼會一改平日的隱忍不發,沖喬少桓發火。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刪掉的是什麼?誰讓你碰我的電腦,滾,你給我滾出去,立即滾出去。」雪惜瞪著眼睛,指著臥室門沖喬少桓咆哮。
她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欺負得她還不夠嗎?他羞辱她,打她,帶小三回家,她都可以容忍,為什麼就不能給她一片平靜的天地,為什麼要來觸碰她的底線?
面對雪惜的失控,喬少桓頓時慌了,他站起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尷尬道:「我……我不知道那東西對你那麼重要,我……」
「出去,滾出去。」雪惜拼命將他往外推,拒絕接受他的解釋。
喬少桓從小被人捧到大,哪個女人見了他不是又哄又,何時受過這種的待遇?
他想起先前在樓下,他光明正大的帶劉言心回來,她的反應都沒這麼大。他不過刪了她一篇稿子,她就又吼又叫的,這讓他的自尊心嚴重受挫,說話也不客氣起來,「喂,你叫誰滾呢,你別忘了,這裡是我家,你憑什麼讓我滾?」
「好,你不滾,我滾。」雪惜氣得直哆嗦,狠狠瞪了喬少桓一眼,沖回去抱起自己的電腦,拿起包蹬蹬衝出門去。
雪惜衝到樓下,見喬夫人與劉言心坐在沙發上,正把手言歡,喬夢潔也一口一個「嫂子」的叫她,她只覺得扎心扎肺,抱緊了電腦往外沖。
「蘇雪惜,站住!你要去哪?」喬夫人怎麼看她都不順眼,一聲厲喝,也是為了在劉言心面前顯示自己的權威。
雪惜腳步頓了頓,她心情不好,也不愛侍候喬夫人,冷冷丟下一句「我去醫院」,然後衝出別墅。
喬夫人沒想到她態度這麼惡劣,本想藉機殺雞儆猴給劉言心看,結果卻被蘇雪惜頂撞回來,一時氣得腦袋直發懵,怒喝道:「滾出去就別給我回來。」
雪惜早已經不見身影,喬夫人下馬威沒下成,臉色難看到極點,劉言心連忙站起來安撫喬夫人,「伯母,您別生氣,仔細傷了身子。」
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嘆道:「還是你乖巧懂事,為什麼不是你嫁來我們家?」
劉言心又說了些寬慰喬夫人的話,瞧喬夫人不似先前那麼生氣了,她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她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喬夫人的用意,只可惜不知道蘇雪惜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沖喬夫人甩臉子。
呵呵,她還沒出招,敵人就自亂陣腳了,倒省了她不少功夫。
雪惜衝到車棚,將電腦塞進包里,騎上電瓶車衝出喬宅。天邊暗沉沉的,悶雷聲聲,似乎馬上就有一場暴雨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