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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兮哈哈大笑著,拉下被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他起身離去。等室內恢復平靜,她才偷偷的撐起身,看著空蕩蕩地臥室,她心頭竟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顧遠兮,撩拔完了就跑,下次再讓你得逞,我就不信申。
顧遠兮沿著街道將池斯年會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但是都沒有池斯年的身影。他給了幾個以前常去的酒吧的老闆打了電話,對方查過之後,告訴他池斯年今天沒有去喝酒。
沒有喝酒,為什麼不接電話?如果是生雪惜的氣,不接家裡的電話還說得通,為什麼連他的電話也不接?
顧遠兮在街上遊蕩了幾個小時,眼見著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他還是沒有找到池斯年。隱隱中,他感覺有什麼事快要或已經發生了。
………………
雪惜等了一夜,她知道白天池斯年質問她時,她沒有給他他想要的回答,他很生氣,卻沒有想到他會生氣得連家都不回。
她看著這座空蕩蕩的屋子,如果沒有他,這裡根本就算不上家。她站起來,眼前黑了一下,她連忙撐住沙發背,等那股暈眩過去,她才慢慢走出去。
她不能再在家裡等下去了,她要去公司找他。
雪惜向外走的腳步在門口頓了頓,她回頭看了一眼調查報告,猶豫了一下,又走了回去,拉開抽屜放進去,然後關上。自從蘇東寧去上學之後,家裡面就只剩他們兩個,鐘點工偶爾會來打掃一下衛生。
這份資料至關重要,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所以她才放進抽屜里。
她的包與手機都落在了池斯年辦公室里,她要先去拿回來。她剛下了樓,阿平就在樓下等她,她什麼也沒說,坐上了他的車。
喬震威入獄之後,還是沒有查出是誰往別墅送炸彈。池斯年考量她的安全,撤消了其他三位保鏢,留下阿平在她身邊。
昨天她去孕檢,有池斯年跟著,阿平並沒有陪他們一起去。雪惜上了車後,阿平透過後視鏡看了雪惜一眼,她臉色憔悴,眼窩一圈鴉青色,「池太,昨晚睡得不好嗎?」
雪惜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昨晚整夜沒睡,最困的時候,她靠在沙發上眯了一下,很快又被驚醒過來。
許多事在腦海里紛紛擾擾的,擾得她不得安寧。她想起了小時候,每次過年前,她跟媽媽會追著爸爸跑幾個山頭,直到再也跑不動了,就看著爸爸漸漸消失在眼前,漸漸消失在夕陽下。
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池斯年的時候,那麼狂傲邪魅的一個男人,蹲在她腿邊,輕揉的給她上藥,想起了他站在鏡湖前孤單而悲傷的背影。
想起了在雨夜裡,他救起她的情形,想起了她跟喬少桓的婚禮,他滿臉蒼白的出現在紅毯的另一頭,求她不要嫁給喬少桓的情形。
想起了萬眾矚目下,他向她求婚的情形,想起了在英國的迴廊里,她編了草戒指給他,俏皮的說套住了他的一生一世的情形。
一幕幕往事在眼前不停閃過,她卻恍如隔世。那些甜蜜的悲傷的感動的辛酸的往事,似乎真的已經成了往事,再回憶起來,卻是那麼的遙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雪惜按著疼痛的眉心,她曾經看過一本關於婚姻的書,愛情進入婚姻,就會被婚姻里的殘酷與枷鎖磨得一絲不剩。
她曾經想,她跟池斯年一定不會這樣,可是短短大半年的婚姻生活,不是讓他們的心離得更近,而是更遠了。以前不管他怎麼生氣,他都不會夜不歸宿。現在,他整夜不歸,打電話也不接,是對她厭煩了嗎?
雪惜看著窗外,街景從眼前迅速滑過,然後遠去,她眼裡的悲傷濃得化不開。
阿平沒再說什麼,他感覺得到雪惜有心事,可是他的身份只是保鏢,有些話不能多說。幾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幸」集團樓下。
「池太,到了。」
雪惜看著窗外那棟高樓大廈,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產生了畏懼的心態。阿平沒有催促她,過了半晌,雪惜推開車門下車。
早晨的風帶著一股悶熱吹過來,將她的頭髮吹亂了,她抬手將頭髮壓在耳後,一抬眸,就看到路邊停著一輛銀色跑車,她一怔,宋清波已經推開車門步下車向她走來。
雪惜站在原地沒動,宋清波走到她面前,溫柔地看著她,「你走了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雪惜莞爾一笑,即使到現在這種情形,她也不像讓宋清波看到她的狼狽,「小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她知道宋清波是擔心她跟池斯年會因為那份調查資料吵架,她倒是想吵也找不到人啊。
宋清波認真地打量她,她明明很不開心,卻偏偏要笑得這麼開心,他強忍著想將她拉入懷抱的衝動,滿心痛楚,「你沒事就好,上去吧。」
雪惜點頭,「我走了,小哥。」
宋清波五內俱焚,可是他要這樣看著她離開。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這樣看著她離開,每一次他都痛不堪言。
「我看著你進去。」宋清波微笑,他抄著手站在那裡,準備目送她離開。
雪惜執拗地站著,她想有那麼一次,她留給他的不是背影。她虧欠了他那麼多,總該看著他離開一次。宋清波終於還是離開了。
雪惜默默站了許久,她轉身看著公司大樓,目光精準的望著三樓他辦公室的窗口,裊裊白紗之後,他會不會在裡面?她想起了以前讀大學的時候,每每有心儀的男女,就在樓下大喊女朋友的名字,喊得整棟樓都聽得見,然後女孩會嬌羞萬分的衝出去揍男孩,那麼傻那麼單純……卻那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