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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喉嚨里像燒著一塊碳,灼熱、疼痛,她說不出話來,眼淚就落得更快更急。濕熱的淚滴在池斯年的手背上,他震顫了一下,緩緩鬆開她,輕柔卻強勢地將她扳過來,面對著自己。
看著她一臉的淚,他的心像被針扎似的,綿綿密密的疼排山倒海的湧來,瞬間就要將他淹沒,他慌的不行,抬手去替她拭淚,觸到了她的眼瞼,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像被火燙了一般,縮了回去。
舒雅看著他的動作,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一切都變了,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無論她多麼努力從泥沼里掙扎出來,多麼努力的飛蛾撲火般撲向他,卻無力扳動時光的輪子,回到不曾分離的曾經。
大廳里看病的人們來來往往的,偶爾路過的人們打量了他們幾眼,心裡驚嘆,好一對郎才女貌。然後又快速離開,去掛號、排隊、看病……
池斯年緩緩地鬆開了她,從口袋裡掏出手絹,細心的替她擦淚。不知道是不是觸到她的淚腺,她忽然潸然淚下,遲了麼?
「雅雅,別哭……」池斯年笨拙地哄著,他一向不擅長哄人,蘇雪惜胡攪蠻纏時,他只需要一吻封緘,什麼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舒雅不行。
舒雅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那憨態可掬的樣子,她到底還是破涕為笑,羞了羞他的臉,笑他沒長勁。池斯年終於察覺到哪裡不對勁,雖然一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現在看見她真的說不出話,他心裡還是像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一陣鈍痛,「雅雅,你的聲音……」
舒雅一怔,眼裡迅速凝聚起憂傷,那麼令人心疼。她淡淡一笑,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一個喝水的姿勢。奇怪的,池斯年就是懂得了她想表達什麼。
他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跑了似的,大步向醫院外走去。舒雅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他的手心太溫暖,她怕自己會捨不得放開。
她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便利貼本,握著筆迅速寫了幾個字,「我先走,在對面的咖啡館等你,你後到。」
池斯年蹙了蹙眉頭,她做了一個拜託的姿勢,池斯年心中一軟,沒有追問原因,他嚴肅地看著她,「你不會再消失不見?」
舒雅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比了一個讓他放心的手勢,池斯年終究還是讓她先走,他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直到她走進對面的咖啡館,他才迅速的跟過去。
過馬路時,他忽然就有一個念頭,他們之間堂堂正正,為什麼要搞得像偷情似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快得他都來不及抓住,他已經走進了咖啡館,服務員請他到包廂里,舒雅正在包廂里等他。走進包廂,服務員問二位來點什麼?
池斯年看著舒雅,他點了一杯摩鐵一杯卡布奇諾。舒雅目光一凝,他還記得她喜歡喝什麼,從前他們在一起時,她最愛喝卡布奇諾,那種甜得發膩的東西,讓她常常想到她跟池斯年的愛情,也是那麼的濃情蜜意。
有多久沒有喝過卡布奇諾了?當她終於從禁錮中解脫出來,當她終於看見了陽光,她點了滿滿一桌的卡布奇諾放在面前,一杯一杯的喝下去,那麼的甜,甜得發苦,甜得發酸,甜得她直掉淚。
她將整整一桌的卡布奇諾全都喝下肚,喝到最後得了胃潰瘍,整整昏迷了三天,醒來後,她就戒了,卻常常到咖啡館裡,點一杯卡布奇諾,看著看著就落淚。
等待的空隙,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十年,他有許多話要說,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服務員將咖啡端上來,放在兩人面前,然後轉身出去,並且貼心的合上門。
池斯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滾燙的液體從喉嚨口一直燙進了心底,他整個人似乎都活過來了,他放下杯子,目光灼灼地看著舒雅,「雅雅,當年為什麼失約?」
舒雅垂下眼睫,端起桌上的卡布奇諾喝了一口,強忍著胃裡翻滾的噁心,勉強吞下去,果真還是甜得發苦,從嘴裡一直苦進了心裡。
第285章 這些年好嗎?
他沒有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沒有問她是怎麼過的,他問的是她為什麼失約? 這個男人,溫存也殘忍,將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全都凌遲,讓她的心,瞬間就血流成河。她強忍著淚意,在紙上寫著,「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池斯年怔愣了一下,再看她憂傷的眼神,那是陽光都驅不散的黯然,他的心猛地一顫,是他太過著急了,「不好也不差,你呢?你是怎麼過的?」
她菀爾一笑,笑容還未到達眼底,就被憂傷覆蓋了。過得怎麼樣呢?其實那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僅僅回想了開端,就讓她不寒而慄,讓她不敢再去想。
「我過得不好,你會心疼嗎?」
池斯年又怔了一下,會嗎,應該會的。「對不起!」
「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疼痛一點點吞噬了她,誰都可以跟她說這三個字,他不能,因為這三個字,會讓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雅雅,回家吧,叔叔阿姨都等著你。」池斯年看著她,她很瘦,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黑亮的長髮披散在腦後,楚楚動人。
她搖頭,「我現在還不能回家。」
「為什麼不能?雅雅,這些年你在哪裡,我找了你十年,卻音訊全無,你去哪裡了?」池斯年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