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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又吃了幾口菜, 咽下去之後抬眼看他,那表情坦誠又認真, 像是在跟他證明「你看這真的能吃不至於毒死人」。
晏禮坐下來,失笑著搖搖頭。
她是真的非常賣力在哄人。
偏偏還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努力說服他相信。
也幸好不是個真騙子, 不然怕是難以維持生計。
「你……」看他半天沒說話,時顏咬著筷子尖遲疑抬頭, 「笑什麼?」
「沒什麼,」晏禮隨手拾起筷子, 輕頓了下又淡定補充, 「我這是感動的。」
時顏:「……」
*
半夜不知道幾點鐘的時候, 時顏迷迷糊糊地被疼醒了。
她第一反應是鬧肚子, 去了趟洗手間之後才發現真相, 是這個月的例假提前幾天來了。
她體質不算太好, 每個月剛來的那幾天總要疼上一陣子。
這次格外嚴重的原因大概是,睡前吃了一盒元喜的冰激凌, 加劇了痛經的反應。
換上乾淨的衛生巾,時顏洗了個手關掉主衛的燈,拖著步伐倒在了床上。
正是夏季的天氣, 房間裡開著空調,剛才這麼一來一去,被冷風一激,小腹有更加疼痛的趨勢,像有根冰涼的鐵棍在裡頭翻攪。
時顏把空調調高了一度,裹好被子蜷在床上。
她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兩點多了。
照這麼疼下去,後半夜的睡眠怕是要泡湯。
時顏在床上翻了個身,慢吞吞地起來,摁亮床頭燈,就這麼裹著長長的空調被出了臥室門。
客廳的醫藥箱裡放著一盒止痛藥,她不常吃,但像這種時候似乎也沒其他辦法。
客廳里靜悄悄的,月光從窗子裡落進來,貓爬架的影子被拉成了橫豎交錯的形狀,分外安靜。
時顏打著手電筒找藥,忽然間好像聽見客房方向傳來了開門聲,下意識轉頭去看。
朦朦朧朧的看見個人形。
她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試探地叫了聲,「晏禮?」
下一秒,「啪」的一聲,客廳的燈開了。
晏禮穿著白色的襯衣和黑色西褲,像是從始至終沒睡過覺的樣子,他倚在門邊,手裡還端著個杯子,目光上下將她打量了眼,不確定道,「你這是在,裝貞子?」
時顏:「……」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造型,這才發現空調被恰好看著是白色的,印著不明顯的藍色碎花,加上大半夜披頭散髮和手機開著手電筒的配置。
活脫脫就是一個女鬼。
幸好晏禮沒有心臟病。
她趕快把手電筒關了,手機背到身後,有點不知道從哪裡先解釋起,「我出來拿個東西,就沒想開燈,不知道你還沒睡…… 還有這個被子其實是粉色的,就是粉得不太明顯。」
總結下來意思就是,不是想故意嚇他的。
晏禮聽明白了,笑了聲。
其實她那個造型並不太像貞子,反而更像一條年糕,從頭裹到腳,這麼直直地站在那。
還有點可愛。
「你找什麼?」他邁開長腿過來。
走近了,又沒了手電筒的強光,他這才看清時顏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有些失了血色。
晏禮微微皺眉,「哪裡不舒服了?」
「我找止痛藥。」看見他的神情,時顏又快快補充了句,「不是吃飯吃的,跟你沒關係,就是……」
到底面對著男人,剩下的話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好在晏禮像是意會了,沒有追問。
「你呢?」時顏就著溫水吞下藥,忽然察覺到什麼,偏過頭看他,「你怎麼還沒睡覺的嗎?」
看他的襯衫還穿得很妥帖,幾乎沒有一絲褶皺,一看就是還沒在床上躺下來過。
「嗯,」晏禮頓了下,聲音在夜色裡帶上了幾分倦意,「我加個班。」
「啊,這麼辛苦,」時顏有點不忍,這都幾點了,「那弄完了嗎?」
「差不多了。」
「那你早點睡吧,有些不重要的事情留到明天好了。」
晏禮「嗯」了聲,垂下眼皮,視線在她略顯憔悴的上停留半秒,補充了句,「有事叫我,別怕麻煩。」
時顏愣了下,點點頭,「好的。」
她應完這句轉身,感覺心頭有一股暖流漾上來。
之前因為容丹的事情,趙千霓很為她鳴不平,說她這麼善良就是容易招白眼狼,一個人住自由自在難道不香嗎?
時顏那個時候覺得,趙千霓說得挺有道理,確實沒必要多個室友。
這會兒卻又改變了想法。
兩個人住其實也有很多優點。
就比如現在,身體不太舒服的時候,隔壁還有個人,願意讓她麻煩一下。
會讓人覺得,安心又踏實。
……
晏禮在書桌前坐下,將續滿的水放在一旁,重新戴上耳機。
屏幕里正是白天,花白頭髮的老外旁邊站著個西裝革履的助理,用流利的英文微笑著開口,「休息時間結束,晏先生,我們的會議要繼續了。」
*
昨晚有了止痛藥,時顏後半夜終於是睡著了。
她早上到了公司,沒有再吃藥,而是墊了個熱水袋,又給自己泡了點紅糖水。
元喜的項目在順利進行中,這周馬上就要迎來收尾,辦公室里忙碌了一個上午都在加班加點地做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