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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時顏最近,趕緊過去把人扶起來,「哎,你沒事兒吧?」
這大概是聽牆角的報應,時顏疼得說不出話,只有搖頭。
她靠著牆站好,輕輕抽了口氣,才道:「沒事,謝謝你。」
徐潮之剛顧著扶人,也沒注意對方長相。
這會兒仔細一瞧,頓時感覺十七八頭成年公鹿在胸腔亂撞,立刻殷勤了起來,「妹妹,你這腿傷了還來酒吧蹦迪呢?也挺堅強哈……坐哪呀,要不我送你過去?」
「謝謝,我自己可以的。」
時顏感覺那一摔,腦子反而清醒了點。
她四下看看,沒見到趙千霓,猜測對方可能以為她先走了,便跟徐潮之道了聲謝,撐著拐杖慢慢地回去。
「哎你們看見沒,剛才摔倒那個,滿分美女!」徐潮之眉飛色舞地回到卡座,見晏禮站起身來,他又叫道,「哎阿晏,你幹嘛去?」
晏禮邁開長腿,答了句,「上廁所。」
路過剛才徐潮之扶人的地方,他無意間掃了眼,看見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晏禮彎腰撿起來。
黑色卡面,印著燙金的徽記。
是嘉里酒店的房卡。
他抬眼看見那女孩還沒走遠,便邁步過去,也沒什麼心情說話,只用房卡一角輕輕點了下她的肩膀。
而時顏,這會兒心不在焉的。
她剛才摔倒,其實是因為內心太震撼。
晏禮那張臉,她曾在少女時代偷偷當作激勵自己前行的目標,過多少年都不可能忘。
可他現在看起來混得不太好的樣子。
失業了嗎?
就在這時,肩膀被誰點了兩下。
時顏轉頭,視線里出現一張黑底燙金的房卡。
她怔怔抬頭,晏禮熟悉又陌生的模樣和房卡一起,映入眼中。
心臟突然好像被一隻手攥緊了。
腦袋裡不受控制地奔騰過方才他們對話里的詞眼。
無業游民 、出賣色相、頂尖水準。
時顏原本傾向於認為那是個玩笑,但現在,酒吧燈光昏淡曖|昧,他眼裡的暗示似有若無,加上什麼話也不說就遞房卡這個行為——
她又摸不准了。
晏禮這晚也有些不在狀態,等他回過神來,看面前的女孩子也呆呆的,不知怎麼心情忽然好了點,又提醒了聲,「怎麼,掉的東西不要了?」
「啊,」時顏沉浸在想像中,只模糊聽了個「要不要」的意思,內心兀自掙扎了好久,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你貴不貴?」
晏禮沒明白,「嗯?」
「就是……」時顏覺得自己發聲有點艱難,「收費,你一次應該挺多?」
晏禮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估計是她聽牆角的時候,把徐潮之的話當真了。
怪不得一副在新世界邊緣試探的猶豫模樣。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隨意倚住邊上的牆,看著她,許久才輕笑了聲,「倒也不貴。」
這是承認了。
「咯噔」一聲。
時顏感覺心臟都沉到了地下十八層。
她強忍內心不適,聲音都有點兒顫,還是堅持問,「不貴,是不是……技術不好呢?」
晏禮唇角的笑消失了。
他收起一條腿,站直了後,朝她微微彎下腰。
男人身上偏冷的烏木香水後調,一下子將她包圍。
時顏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距離拉近。
直到最後,男人停在她耳邊,氣息帶著淡淡酒意,極不正經地拂過她耳廓,「包你滿意啊,老闆。」
嗓音微低,帶著磁性,像蠱惑人心的妖魔。
時顏伸出手,慢慢捏住那張房卡,莫名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她曾經的白月光。
徹底失格了。
第2章 Moonlight
那晚後來的記憶,是時顏隔天被貓踩醒之後,拼拼湊湊得來的——
當時,她視線游離地看著晏禮,腦袋裡進行著混沌又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沒斗出個結果來,手裡的房卡就被人劈手奪下。
然後是趙千霓的聲音:「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今天喝多了,也不知道哪兒撿的張房卡就隨便給人亂遞,實在是抱歉!」
晏禮是什麼反應呢。
恍惚中,記得好像是——
他退後一步,挑了挑眉,很輕鬆無謂地笑了下,「沒事。」
然後,他抽走那張房卡,俊美的模樣在酒吧光影下漸漸模糊。
回到卡座,趙千霓把事情的經過一說。
趙維運肅然起敬,湊過來道,「時顏同學,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都略過表白階段直接遞房卡了?」
「滾你。」趙千霓毫不留情地推開他,發表長篇大論,「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被陌生女孩兒遞房卡也沒拒絕的意思,多半是收慣了。現在社會上就有那麼多仗著一張臉四處騙炮的渣男,顏顏,這種男人不能要。」
趙維運:「你福爾摩斯啊,看出這麼多?」
「怎麼的了本姑娘就是心明眼亮,不服?」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時顏有點兒頭疼地分開他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但是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趙千霓轉頭:「那是怎麼回事兒?」
時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泄了氣。
她總不好說,曾經的盛外男神,天之驕子,如今淪落成了無業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