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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夏之餘再連夜趕回劇組,就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裴殊帶著助理已經離開,機要處的人也都撤了,酒店恢復得與往常無異。
連續奔波了兩天,又是集中精力開會、又是爬山試行陣法,就連回程的路上都在商討後續事宜。
關乎一國之運與萬萬計人命的事兒就在他們手中,夏之餘繃著根弦兒,她兩天沒合眼,此時一歇下來,鐵打的人也覺得倦了。
她揮別向正柔,拖著自己一箱子小玉石進到房間,連澡都不想洗,脫到剩個小吊帶,爬上床就睡。
入夢似是比往常來得快些,意識不斷下沉,沉得她身子都覺得有些輕飄飄的,不知什麼時候終於落定在實處。
與往日做過數次的夢一樣,周圍黑暗,有液體滴落聲在耳邊響起,她向聲音來源處走去,摸到孩子身上流下的黏膩的血。
眼前衝出片畫面,卻與過往不同,白光勾勒出白日所爬過的青山,地勢連綿一座接著一座,勾出蜿蜒的龍身。
天上兩輪金日出沒雲中,隨雲飄動間緩緩重疊,交錯位置。
天一明一暗,她腳下亮起金光,耳邊仿佛響起眾人的齊聲呼喊,擊得她腦中清明,赫然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眼前一個穿著古裝的白衣女子出現,從她不遠處跑入陣眼,明明身邊再無其他人,她卻就義般忽然揚起明艷的笑,面向她對著陣眼縱身一躍!
那是夏之餘沒見過的面孔,但她知道,那是先祖林蔭。
就在入陣時,她看見林蔭臉變成了她的臉。
雞皮疙瘩在夢中就細細密密起了一身,不知哪來那麼大的恐慌感,逼得她從夢中醒來。
周圍漆黑一片,有那麼一瞬間,夏之餘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陣法開始前的黑暗。
直到腦子懵過一陣,她才看向窗外,慢慢反應過來,現在還是深夜。
殉陣。
那是殉陣……
平復了些的雞皮自胳膊上又生起來,身上的冷汗被空調風一吹,吹得她遍體生寒。
心臟在胸膛中砰砰跳著,發出巨大的響聲,她一把摸過床頭的遙控器把空調關了,輕聲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大陣和先祖的陣法已有不同,有所改進,現在不再需要有人殉陣了,不需要了……」
夏之餘腦中一時想過很多人,陸沅晴、向正柔、裴殊、大佬、俞晟……還有小姨一家。
她就連偏心到骨子裡的外公外婆,與沒多少感情的舅舅姐姐都想到了,走馬燈似得在腦中過了一遍往日相處的點點滴滴。
凌晨三點多,她有心想找人說說話,但這個時間也沒什麼人可找。
陸沅晴在國外雖才剛入夜,但她也不可能這個時間打過去,讓她白擔心。
重要的是,自打陸沅晴發現,女兒發燒進醫院這種事,她都從網上才知道後,就跟她莫名其妙的冷戰起來,顯然是生氣了。
腦子裡想過一堆有的沒的,夏之餘的心也漸漸平復下去。
覺是睡不動了,她拿著換洗衣物去沖了個熱水澡,睜著眼發呆到天明,剛一過六點,就給俞晟打去了電話。
從布陣方案到人員安排,自己在安全屋的家人們、孤身處在國外的陸沅晴是否安好,就連為陣法提供玉石的賈進行都問到了,事無巨細的把先前會議上的事兒,又挨個確認一遍。
俞晟聽小姑娘的聲音有細微不同,對著電話笑了起來。
夏之餘也不知道他笑什麼,但聽見了別人的聲音,莫名就是覺得安心又可靠。
「是不是緊張了?」
俞晟問著,也沒打算她答,只覺得小姑娘只有這種時候才像個孩子。
「陣型我們真的設置的很好,入陣的孩子們也都在加緊修煉,大家也都知道要保護好自己,你不必擔心;賈進行那裡,他的礦山得了上面領導的話,正精神十足的準備著呢,自己盯得比誰都緊,陣石拿到我們這邊來也還要檢查,不會出紕漏的。」
他一樁樁一件件答得事無巨細,聽著俞晟的聲音,夏之餘真的慢慢放鬆下來了。
「安全屋那裡本就防護嚴密,現下保護人員三班倒,我和徐老親自在外又加設了陣法,你舅舅和小姨兩家都還算適應,就是你表弟有些待不住,總喊著要再去九雲山玩石頭滑梯。」
聽到沈松朗,夏之餘忍不住笑了,「之前小姨答應過他,只要考試不粗心,拿到一百分,假期就帶他出去玩,考幾次玩幾次。」
「恩,等事情結束了,你也去玩一玩吧。」
「可以考慮。」夏之餘認真的點點頭,在床邊坐下,接著問道:「那我媽那邊情況呢?現在是什麼樣的人在保護?」
「你母親那邊確實……」
說到這裡,俞晟確實有些不放心,那邊雖有人手在保護,可到底精英還都在國內。
陸沅晴在國外即將入學考試了,同時還在準備著出道首秀,根本沒法回國進安全屋。且楚君活動也大多在國內,輾轉各處龍脈以奪氣運。
眼下事情沒鬧到那一步,強制將人帶回不大合適。
「現在事情大體都已商定,我也正想著近日帶隊去國外,搜尋下有無楚君的活動行跡,現在他們進行的太慢了。」
俞晟揉了揉眉心,想起之前機場有一面之緣的那張臉,「等我過去,你母親那邊我親自保護,啟陣前我會趕回來的,如果可能的話,我會將她一併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