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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牆頭大喊一聲,似乎覺得漲肚子,小腹挺了挺,口中念念有詞,開始解褲帶,「老子把尿給你喝!」
夏之餘偏過臉,迴避一下,剛偏過頭就聽「砰」的一聲響。
男人悶頭就從不高的牆頭栽下來,「咔嚓」一下扭斷了脖子。
凌晨一點零三分,分毫不差。
她也可以下去了。
男人的魂魄從身體裡脫離,目光呆滯地往前方走著。夏之餘一下子停在那裡,他……要去那老樹那兒?
她的腳步也一下子停住了,好似是要印證心中所想,她眼看著男人機械般地前進,毫無意識。
微風漸起,雜草左右搖晃,晃得「嘩啦啦」地響,高大的建築投下陰影,將月光背在身後,讓黑夜更黑,更顯詭異。穿著汗衫的男人高高抬腳,踩進草中,動作誇張到可笑,可此情此景,讓人根本就笑不出來。
他離那老樹越來越近,夏之餘也在旁邊慢慢跟著,手上的勾魂鏈在手掌上繞了兩圈,準備好,若是情況不對,便立刻出手。
那地方要真是能吸人靈魂,那被吸進去的靈魂,便永不能輪迴。
兩步之遙。
男人突然停住不動了。
夏之餘沒放鬆手上,盯著那男人半天,也不見他再動一步。
她往前走兩步,想看看情況,忽然見那男人也再次前進,在她靠近之時,一下子竄到地里!
哪怕是勾魂鏈一直準備著,夏之餘也沒能反映的過來,她疾跑兩步跑到老樹下。地面上土地堅硬,上面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只見從土地上蔓生而出盤踞的老樹根。
她抖著手,腦子裡幾乎什麼都思考不了,腦海中只剩一個聲音——下去看看。
聲音在腦海中迴蕩:「下去看看。」
她彎下腰,蹲下,指尖觸摸著泥土,和別的泥土沒什麼兩樣,一樣的冷硬。就是這麼一瞬間,腦中充斥著那句話的聲音,讓她晃了神,不再猶豫,甩下勾魂鏈去勾那生魂,自己縱身往下,追著那生魂入土!
眼前一片漆黑,具是泥土碎石,還可以看見一些管道與老鼠,各種奇形怪狀大大小小的蟲子似乎感受到她的存在,躁動不安起來,穿過她的身體,來回地爬來爬去。
哪怕什麼特殊的都沒看見,但勾魂鏈不停地往下伸展,夏之餘便追著勾魂鏈下去,不知勾魂鏈伸了多長,在某一處突然停下,勾住了魂!
「就是這兒了!」
下潛數米,她看見很遠的下方有亮光,勾魂鏈在黑暗處勾著生魂,沒叫他落入亮光之中,「還真有東西……」
夏之餘在地下打開鬼門關,先把生魂丟了進去,自己往光源處去。
紅色的光小小的一團,發出的光並不刺眼,還有些柔和,帶著溫度,有些溫暖。但她不敢大意,撐開防禦的法術擋在身前,一點點往下面試探。
她在此刻突然有些慌,她突然想起,陳帆讓她不要插手的話。
但已經到了這兒……她的步伐慢了下來,有些猶豫。在一遲疑中,心中好像有誰重複著讓她靠近,讓她去看,去明白,不要回頭……夏之餘捻了捻衣角,已經能感受到光的溫度了,但離那紅光還有些距離,現在回頭或許還來得……
!
夏之餘雙眼驀然睜大,眼前紅光大盛,向她逼來,自己的防禦法術片刻都沒有撐住,似被烈火侵蝕!她疾往上跑,紅光卻已經落在她身上,一下子便卷上她的黑袍,如火焰般熊熊燃燒起來!
「啊啊啊——!」
生理性的眼淚狂涌而出,黑袍能抵擋瞬間,卻終被紅光灼出一個個洞來。那光似乎有意識存在,悉數從裂洞中鑽入,卷上她的身體!
身上的衣料在瞬間化為黑灰,堙沒在土中。比上次更為劇烈的疼痛襲來,她根本逃不脫,跑不掉!
疼……
好疼……
鮮血從皮膚中滲出,打濕了黑袍,身上的肌膚似白瓷受到撞擊,蔓延出裂痕。紅光飽飲鮮血,在鮮血中,更加盛烈。
她顫抖著手指想要捏出手訣,但疼痛使她不能動彈分毫。
「陳……帆。」
「陳帆。」
「救、救救我……」
「救救我……」
——
「怎麼了陳司掌?可有什麼不對?」
「哦,沒什麼,」陳帆回過神,鬆開眉頭笑了笑,沖他點點頭,以示自己一切都好,「我這次來也是上面的意思,來幫助你們把這事情解決。」
「那真是太麻煩陳司掌了。」男人說著鞠了個躬,很是尊敬。
他接著道,「我們這個地方不僅偏,靈司還就我一個。我知道我們這兒當初出事,是三不管的邊緣界,上面處理起來也不容易。幸好這次有您大老遠的跑一趟過來幫忙,不然以我的能力,真的處理不了這件事。」
「你放心,這次雖然棘手,但我也會盡力的。過兩天還會有我的另外一位同事過來幫忙。」
「那真是太感謝了,陳司掌,這邊請……」
第30章 聽天由命
痛到極致後是麻木的。
恍惚間,她好像暈過去了,也好像沒有。眼前的火光,和大巴爆炸後燃燒的火焰漸漸重合在了一起,有那麼一瞬間,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兒。
她不是死了?
怎麼還沒有去投胎呢?為什麼還會覺得疼呢……身體痛到難以動作,眼眶裡忽然有熱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在沾滿血跡的臉上,沖刷出兩道蜿蜒的痕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