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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生娘不是在幫關家收拾東西嘛,收拾到的手機,上面有沒打開的信息,她就看見了,靖遠壓根兒不是要找個媳婦兒才霍霍關家女兒,本來就是倆人有私情呢!你瞅……」
「崔生爹!那、那是俺們、關家的東西,你把手機放下!」
倆人話說了一陣了,那女人的聲音才終於大了起來,氣喘吁吁地趕到了,一口氣沒喘勻便討要手機,「別以為你們郭家的人當了村長就不拿我們關家的當人看了,俺告你!俺們關家也不怕你們!你們幹嘛!」
周圍站著的大多是郭姓的人,見村長和郭婆子在看手機了,便團團圍上去將她圍住,說著些打岔的話。
李茂新從窗戶縫裡張望半天才找到那些人在哪兒,看清後將頭一縮,回來繼續捧著飯碗扯了扯嘴角,小聲道:「打起來了。」
「你還讓孩子別摻和呢,自己還在那兒看啊看的,吃飯吧你。」晁繼河瞟她一眼,給她夾了筷子菜,自己捧著飯碗劃了幾口,轉過身去添飯。
「好好好,吃飯啊,吃飯。」李茂新訕訕笑兩聲,似乎是配合她的語言,順手將窗戶也一併關上,「嘭」的一聲和椅子劃拉地面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她詫異地看向突然放下筷子站起來的夏之餘,「怎麼了?」
「可能是早上吹了會兒風,有點不太舒服,我想回房間歇歇。」
「你飯還沒吃完呢,吃完了、」
「休息會兒再來吃吧,我想先睡會兒。」夏之餘沒忍住打斷李茂新的話,說話間已經將椅子塞回桌下,手心中不免出了些汗。關悅雖然還沒下手,但已經不再在屋外轉悠,而是坐在了郭滿燈身邊,摸起了她的嫁衣……
這情形實在難以讓人相信,她不會對郭滿燈做些什麼。
分身在瀾江正在收靈,只有她這邊能過去……
「余余、」李茂新還想說些什麼,夏之餘卻已經笑著對他們點點頭,離開廚房了。她引頸探著小姑娘離去的背影,目光中難掩擔憂之色,小聲嘀咕道:「看著這麼著急,身體沒什麼事兒吧,要不要吃點藥啊……」
夏之餘脫離了幾人的視線後,便大步跑向房間,將門反鎖,窗簾、床簾一個不落地都放了下來,而後一套黑袍消失在了房間內,直奔神識中所探的新房。
幾個婆子正在給換好喜服的新娘子化妝,嘴上說著安慰人的話,一面暗暗將她控制在椅子上,「欸,像現在這樣,不哭就對了,瞅瞅,畫的多好看吶!」
「是啊,雖然是到棺、墳地里待一夜,但郭婆子不是說了嗎,不會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郭滿燈臉上尤見淚痕,此時坐在梳妝檯前不哭也不鬧,木著一張臉,唇角微微勾起,由得人擺弄。化妝的婆子將擦淚的紙團扔到一旁,仔仔細細地給人上妝,另外一人在給她塗指甲,和另外幾人一起安慰郭滿燈。
「出來。」
看向銅鏡中的眼珠子動了一下,她微微抬眉看到自己身後站著的「人」,將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與人打招呼。
「小燈……」擦腮紅的婆子手頓住了,正常新娘子哭也好、笑也罷,但現在這情況下,郭滿燈突然看著鏡子笑了,還真有些嚇人,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還有些瘮得慌。她盯著那張紅唇,覺得身上有點兒起雞皮疙瘩。
夏之餘也沒指望她真能乖乖聽話,沒再喊第二次,直接甩勾魂鏈直擊新娘後背!
「哈唔!嗤嗤……」
吞咽的聲音極為清晰,一團黑氣中,看不清是什麼擋在了勾魂鏈的尾鉤前撞得「哐」一聲響,將鐵鏈的力扯住。夏之餘眸色一沉,兩手用力向後一拽,在翻騰的黑氣中看到一張漆黑的小臉,滿嘴黑氣的衝著她笑。
「誒喲,這天咋突然冷下來了……」
「是冷哦,哪兒沒關好啊?」
婆子們的低語中,夏之餘盯著黑氣中仿若人形的一團,與過往曾數次看到的嬰靈不同,許是因為是鬼胎,全身通體漆黑,與陰氣混合在一處涌動著,仿佛沒有具體的實相,只能大致分出四肢和眼鼻來。
鬼胎一打就散開,又重新趴在鐵鏈上聚攏,露出身後的新娘與梳妝鏡,她一眼望過去,與郭滿燈似笑非笑的眼神對個正著。
「關悅。」夏之餘被看得頭皮一麻,張口喊道。
鐵鏈被鬼胎抱著,兩廂相對誰也不讓,擋在夏之餘和關悅之間纏鬥的嘩嘩作響,兩團陰氣混在一起,一時之間,勾魂鏈竟也無法包裹住沒有實體的鬼胎。
「關悅、關悅!」她連喊三聲,但坐在梳妝鏡前的「郭滿燈」不過是晃了晃身子就又平穩下來,對著鏡子挑釁一笑。夏之餘抿著唇屏息站在原地,手上捏起手訣,泄氣般嘆了一口氣。
果然,沒到四蓮靈司,沒法喊名字召喚生魂……
「小燈啊,你……笑什麼……」最後幫她攏頭髮的婦人沒漏過那眼笑,覺得整個人都涼津津的,「小燈啊,聽你老姑一句話,咱們待會兒乖乖的啊,別想什麼心思。」新娘梳妝完畢,幾個婆子將郭滿燈扶著站起來,前後將人圍起,準備帶她出去。
落星珠隨心意而動,夏之餘跟上,一面掐手訣的同時,也傳訊給陳帆,告知他此事。
村長那邊也鬧翻了天,很多年沒有把矛盾擺在明面上鬧成這樣了。
黃碗村本就有兩支姓氏的人共同生活在一起,現有郭后有關,一代一代傳下來,關係也說不上有多親近,表面看著一團和氣,暗地裡誰都沒把對方姓氏的人當家裡人看,每屆村委會選舉的時候,更是氣氛最緊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