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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跟著雙手合十向她討饒的向正柔,用盡畢生的表演天賦, 打著手勢告訴她,不是她事先不通氣兒, 實在是事出突然, 她也沒法子。
「帶著箱子, 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呀?」
二十四寸的大行李箱被抵在路牙子邊,上面放了一沓A4紙,背面朝上, 也不知道是什麼內容, 只看著厚度是不少。
周一舟半個身子的重量的靠在箱子上,站得也沒個正形, 似乎是沒看到她們使眼色似得, 兀自從薄薄的鐵盒裡取了支煙出來, 夾在手中。
「生病、學業緊、家裡有事、過度勞累、資源不合檔期不合……現在學期結束了,假也開始放了, 你還在跟我說近期沒法工作, 這是為什麼, 給我說說。」
面前的女人語調分明是溫和的,舉手投足的姿態也並不逼人,慢悠悠看向她的眼神卻讓夏之餘不自覺地挪騰腳步,朝樹蔭下又縮了縮,踩了滿鞋底細碎的落蕊。
因為養身體,這半年來她很少分身,四處奔波讓她沒辦法兼顧工作,尤其是長時間的拍攝,就連學校也不怎麼去。
除了年前接下的綜藝《我們的四季五味》拍完了冬夏兩季之外,幾乎沒接任何工作,各種理由也早用過一輪,不斷消耗著自己在經紀人那兒的信譽。
夏之餘現在毫不懷疑,哪怕是她說一句真話,周一舟也得斟酌半天,辨一辨真假。
考完散場的學生們逐漸朝她們這裡聚集,投注來毫不避諱的目光,隱隱有向她們圍過來的趨勢。
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向正柔看了圈周圍,試探地將手伸向行李箱的把手,滿臉討好得湊到周一舟耳邊,「老大,咱們不然先上車吧……這兒人越來越多了。」
「恩,就是得人多啊,讓大家都看看,今天我們剛得了金馬獎就膨脹了的大明星,不辭辛苦,專程來學校考試了呢,不然這既不工作、又不上學的,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老大……」
即便是在和身邊的人說著話,周一舟的視線也仍是沒離開過夏之餘。
讓她心裡明白,這是等著她親口說呢。
「上車吧,外面不方便說話,我上車和您解釋。」
夾在手中把玩許久的煙發出「啪」地一下細微聲響,周一舟挑眉,鬆開捏緊的指尖,拿起行李箱上的文件直起身子,逕自轉身,大力將車門拉開,對著她偏了偏頭。
「訂了餐廳,先過去吧。」
無聲的壓迫感隨著去吃飯這件事稍有緩和,倆小姑娘對視一眼,看著周一舟率先上車的背影,皆是鬆了口氣。
還行還行,雖然周姐生氣了,但到底是心疼她們的。
這樣問題就不大。
去餐廳的路上,向正柔在前面開車,夏之餘就在後頭開始坦白。
抖了自己風水師的身份,坦言了自己這大半年來的大概動向,也表明自己現在是在幫上頭做一些不好言明的事兒,如果盛和一方需要證明,她也可以找人開文件下來,給到公司。
認錯,夏之餘是認真的。
畢竟她這幾個月一直沒活動,公司不可能隨意放任她,如今既然上門問情況了,自然是要有個說法憑證的。
「文件這次就算了,我姑且信你,公司那邊由我去說,但之後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定一定。」
「以後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及時說、說實話,這樣我才能幫你。」
「以後一定會的,謝謝周姐。」
周一舟靠著車壁,指尖在文件上敲得「嗒嗒」響,見她一臉誠懇,才把桌面上倒扣的文件翻過來,正面轉到她身前,依次排開。
「這些是你前陣子推掉的,自己都有看過嗎?」
「都看了。」
夏之餘乖巧點頭,「我確實覺得沒有特別好的,才把都推掉的。」
「那這個呢?」
面前七八份文件中被單獨拎出來一份,周一舟說著,手上動作不停,又從身旁的大包里拿出一本厚書來,一同放到她面前。
那是兩個月前她推掉的一部電影。
與先前單獨拎出來的文件抬頭相同——《誰都不能說謊》。
故事內容她記得,簡單來說,就是一對職場男女通過手機共同經歷了時空穿梭,互相到了對方的「過去」,也見到了年輕時的對方。
兩人打電話互相聯繫,幫助年輕版的對方,解決對方與親友的誤會,或是完成心愿,互相治癒並最終相愛的故事。
「這個題材確實不錯,但他們的劇本我也看了,作者是個新人編劇,設定還算有意思,可作者筆力不夠,說是個成熟的好本子,還談不上。」
「嗯,這是個問題。」
眼見著夏之餘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顯然是認真看過這些文件,有過權衡的,周一舟臉色稍霽。
「所以我帶來了他們修訂的劇本,編劇團隊裡新請來了金牌編劇祝儀芳壓陣,而且前些日子這戲的男主定下了,是新晉視帝宋成文。」
「就是不談宋成文,單看修訂後的劇本,按我的想法,這個項目也絕對值得接。」
若說圈內「金牌」稱號,周一舟在經紀人里,也憑著她辛辣獨到的眼光,當得一個金牌稱號。
她說看好的,那大抵不會有錯。
夏之餘還沒答覆,周一舟便透過窗簾縫隙往外看了一眼,收拾好桌上散亂的文件,慢悠悠地從包里拿出打火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