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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戴上眼鏡,悠悠嘆息。
我果然是有遠見的,戴上眼鏡低調做人,就不會遇到這種傷腦筋的事了。
關鍵時刻再摘下眼鏡,用犀利的眼神殺傷人。
都是我爸教我的,我受益匪淺。
我們來的這是個海邊小鎮子,公車只有一輛,路上還有地方路都沒修好,抖得我們蹦蹦跳跳。
而校草居然堅持著趴在我懷裡沒掉出來,毅力實在感人。
我至今記得他高中時被別人偷拍,在那一帶出了名,隔天被一群女流氓組隊攔路調戲的事。
那次我和他一起回家,看他臉色黑得像鍋底,笑夠了才打電話報警,警察叔叔過來把怪阿姨帶走了,校草的臉還是黑的。
我估計是這倆姑娘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屈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冷嗎?怕嗎?多喝熱水?」
校草抬起頭,俊臉還是紅的,瞳孔又黑又亮,因為眼窩深的緣故,眼神看起來也很深邃,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認真地看著我。
看得我心都軟了。
長得好就是討巧。
一旁的老二一臉不忍直視地扭過頭。
我順著校草的目光,摸了摸我含著的棒棒糖露出的小棍兒,恍然過來,在兜里摸了摸,摸出最後一個棒棒糖,撕了塞他嘴裡。
校草感動得要哭了。
大家都是好兄弟,這點小事就感動了?
我沖他微笑:「都是好兄弟,照顧你是應該的。」
校草再次深深嘆了口氣,直起腰來坐回去,也不靠在我肩膀上了,叼著棒棒糖眼神空虛,仿佛在思考人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最近嘆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21.
我們被顛得屁股開花,老四年輕,先忍不住吐了,連老二都差點暈車,在我和校草也要淪陷時,終於到站了。
我們全部鬆了口氣,在對面那倆小姑娘曖昧的眼神里逃下公交車,互相攙扶著站定。
老四本來抱著我的手,被校草一巴掌扇開了。校草仿佛忘了自己一米八八的個兒,非常不知趣地大鳥依人,將半邊體重壓在我身上。
這讓我很懷疑他有雛鳥情節,類似於今早睜開眼看到的是我,就把我當他爸爸了。
我們來的是景點介紹的一座山。
等喘勻了氣,我們四個大眼瞪小眼,瞅著不遠處那個小山坡面面相覷。
老四被我們仨注視著,擦了擦冷汗:「這個,那個……我看宣傳圖上很高……的山……」
老二呵呵:「很高是多高,趴在坡腳仰拍的?」
老四冷汗滾滾。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嘎嘣一下倒老二懷裡開始裝死。
有了這坑爹的開始,接下來我們去的景點毫無疑問都是「大驚喜」。
宣傳圖上陰森恐怖的鬼屋大概是PS十級選手P的,實際上連膽小的老四都能淡定路過,花海不知道是還沒到花季還是攝影師獨具匠心拍的,走過去就小道旁幾簇花。說好的古剎就三間破廟,裡面只坐著幾個頭還沒老二圓的小和尚,主持居然還特麼是個應屆畢業生!
賊他媽虛假!
看我們灰溜溜地來了,年輕的主持還慈眉善目地道:「施主,相逢即是有緣,我幫各位解個姻緣簽吧。」
不好意思,你能戴上假鬍子假眉毛再仙風道骨點像個絕世高人點嗎。
我不感興趣,提著老四到小破廟裡的幾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邊圍觀,給老四科普:「這是……媽的怎麼是蘋果樹。」
主持遠遠喊了一句:「老衲父親喜歡吃蘋果,其實老衲喜歡吃梨。」
吃你大爺。
老衲你大爺。
等等為什麼你爹出家了還有兒子?
我看校草和那個主持嘀嘀咕咕,走過去想叫他走了,沒想到校草和主持一見如故,堅持要解簽:「來都來了,請大師解一簽再走吧。」
我保持著警惕:「解一簽多少錢?」
主持怫然不悅:「出家人談什麼錢財。」
「多少?」
主持矜持地伸出五根手指。
我:「五塊?」
主持:「……」
主持和校草飛快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好脾氣地露齒微笑:「對啊,五塊。」
我立刻排出生辰八字。
解解解!
我活了快二十年了,還沒個正經桃花運,雖然眼鏡封印了我的美貌,但是我的才華不應該被埋沒啊。
老子這麼優秀,憑什麼也要當單身狗!
校草很無奈地笑了笑。
主持讓我們抽了簽,輪流看簽,滿口鬼話講得神乎其神,還挺能糊弄人。
就是說了半天,我完全沒聽懂老二和老四的簽運到底怎麼樣。
終於輪到我,主持盯著看了會兒,一臉驚訝:「施主不該單身啊!」
我正襟危坐。
主持:「施主一直有桃花運傍身,緣分近在眼前。」
我心裡一震,傾身過去:「您再提點提點?」
主持:「最近一段時間,可有什麼人向您吞吞吐吐地表達過什麼?」
霎時我恍然大悟!
看來這小和尚也不是浪得虛名。
我摸出五塊錢扔給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認真思考。直到回了房間,才發現不對,扭頭看到校草在看我,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我納悶了:「你好像沒解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