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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舒吃完飯去倒了杯水喝,晶瑩的水滴從緋色的唇角滑落,門鈴響了。
還以為是丹尼又要過來搗什麼亂,南舒放下水杯,直接去開門,剛要用俄語問「什麼事」時,她才恍然看清外面那張清冷的俊臉。
他怎麼會在這兒?
南舒用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來找她的人是諶衡,隨後大力將門關上,房門卻先一步被他抵住。
男人頎長的身形靠在門口,用低啞的嗓音對她說:「能不能談一下?」
南舒靜默了一瞬,放棄了掙扎,因為她知道鬥力氣她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吹頭髮,她黑髮半濕黏在肩膀上,胸前和後背的領口都被洇濕了,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
南舒問:「一定要談嗎?」
諶衡沒回答這個問題,即是默認了,卻低聲說:「先去把頭髮吹乾吧。」
既然如此,南舒也不客氣,冷笑了下,直接將他晾在門口,走進浴室拿起吹風機慢慢地吹,本想耗耗他的耐性,結果這呼呼的聲音將她整得越來越煩躁,吹完走出去乾脆地問:「所以,你要說什麼?」
她不認為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舊情可述?
南舒看向他,恍惚一瞬間又回到了當年在A大校門外馬路邊上那家餐廳里的那一幕,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她的神色便變得淡然至極。
諶衡問:「明天幾點的飛機?」
「你問這個做什麼?」南舒明顯不想回答,「這位先生,這應該是我的隱私吧。」
諶衡泄了氣似的說:「我只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離開中國,我們一定要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嗎?」
「不然呢?」南舒平靜地說,「從四年前開始,我們就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已經相互錯開的兩條直線,我們應該獨立地存在在這個地球上,互不打擾,各自生活。既然這麼多年都已經過去了,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這樣,就當彼此都是陌生人不好嗎?」
諶衡握著她的手,隱忍地說:「這四年,你就是這麼過來的?可一走了之的人是你……」
他突然停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後半句話——被拋下的人是我。
南舒唇角微微彎了彎:「所以,你是在不甘還是怎麼樣?諶司長,你不會這四年裡還對我念念不完,茶飯不思地想了四年吧?」
突然畫風一轉,話語中帶著輕佻和調侃。
這問的是什麼話?
諶衡被哽了一下。
南舒看著他:「不是吧?我何德何能?但你要明白的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南舒了,以前的我懦弱、自卑、瞻前顧後,一心一意喜歡著你,愛著你,現在的我已經變了。你之所以這樣,是你在不甘而已,而我為什麼要為你的不甘買單?不辭而別,一走了之,如果你那會兒感到難過,感到不開心,難道不是你活該嗎?」
南舒說的話句句見血:「這恰恰證明了你喜歡我,卻又傷害了我。這樣的愛情有什麼意義?我不走,還留下來做什麼?」
「南舒。」諶衡這會兒才真正感受到她是真的變了,以前的南舒怎麼會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些話,就連最後埋怨他都是被逼著帶了哭腔的,「如果我想彌補呢?」
「現在?」南舒笑了,「你沒機會了,諶司長。」
諶衡頓了一秒。
南舒想起丹尼這小子一晚上都在造謠她有男朋友的事,順著說下去:「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諶衡神色微凝,卻夾著一絲冰涼:「維克多?」
「對,你說巧不巧?」
男人抓著她的手用力了些,手腕都快被他捏斷了,但南舒依舊面無異色,毫無動容。
他捏得越大力就證明他越在乎,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南舒嘴角勾起,每一絲笑容都像是刺在他心上的尖刀。
「在一起多久了?快結婚了?」
「與你無關。」
「南舒……」諶衡眸光幽深,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轉而薄涼地笑了下。
南舒所有的話都在他隱忍的底線上跳舞,男人都好面子,被她這麼懟了幾句,該放棄的不該放棄的,自然都會放棄。
諶衡沒說話,無聲地看著她,旋即慢慢地鬆開了手,唇角勾出一絲意味難明的笑意,嗓音淡啞:「好,很好。那麼祝Sue小姐尋到良緣,早生貴子。」
「謝謝諶司長。」
諶衡轉身就走,順便還幫她甩上了門。
同時,南舒暗自鬆了口氣,抿著唇無奈地笑了下,聽見躺在沙發上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拿起來才發現有人打電話過來。
還是個海外電話。
南舒滑過,接起餵了聲:「怎麼了?」
「Sue,剛剛怎麼不接電話?」
南舒如實說,「碰到熟人了。」
「什麼熟人?」
「前男友。」南舒倒是坦誠。
維克多在電話那端笑了聲,問:「是他來找你的,還是你去找他的,還是說你們偶遇?」
「偶遇。」與維克多交談,南舒輕鬆了許多,在沙發坐下,擰著眉問,「你不會以為我這趟回中國是為了敘舊吧?」
「那還真巧。」
「你不相信?」
「信。」電話里的語氣略顯寵溺,他還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了句,「世界那麼大,我和你都能遇到,更何況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