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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伴隨著巨大的禮炮聲, 所有演員一起倒計時。
貝曦縱使被淹沒在這些聲嘶力竭的大喊之中,依舊激動得不能自已。
十二道鐘響, 新的一年開始了。
下場去和大家一起吃了團年飯,貝曦裹著大棉襖從酒店出來,剛要去找自己的車,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到角落。
還沒來得及叫,一隻溫熱的手掌捂住她嘴巴,「是我。」
面前的男人神色凝重,眉心緊蹙, 看上去像是有什麼事。
貝曦把他的手拿下來, 「怎麼了?」
沈言勛目光深深地鎖著她,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像是壓抑著什麼不得了的情緒。
貝曦有點慌, 小心翼翼地又問:「到底怎麼了?」
「那首歌, 」他抿了抿唇,嗓音低啞,「你為什麼會唱?」
「……我一直都會啊。」貝曦覺得莫名其妙, 「這是我寫給媽媽的。」
沈言勛目光一顫,「你寫的?」
貝曦點點頭:「小時候,我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我很想我媽媽,所以就寫了這首歌。」
「其實一開始不是這樣的,為了這首歌能上台, 江哥幫我改了……」她話音未落,突然被面前的男人用力地攬入懷裡。
男人的手臂像鐵鉗似的緊緊箍著她,懷抱滾燙,他出門走得急連外套都沒穿, 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她清晰地聽見他胸口裡心臟沉穩有力的跳動,一聲又一聲,和她的接連在一起,變成同樣的頻率。
「十六年前,」他哽聲道,「北城棉紡廠的廢址,你是不是去過?」
貝曦呼吸一窒,「你怎麼知道?」
「你是不是遇到一個瞎子……」
貝曦猛地攥緊他衣角,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片刻,她掙脫他的鉗制抬起頭,手掌捧住他的臉,一寸一寸仔細地看。
記憶中那個小哥哥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她怎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那雙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十分漂亮,心裡的感覺在此刻越來越熟悉。
那天她是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的,一路逃到那個廢棄工廠,又一口氣爬到樓頂,鎖了門。
聽著人販子罵罵咧咧地離開,她轉過頭,就看見一道黑影直挺挺地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開始她都沒發現那是一個活人,以為是一座雕塑。
貝曦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眼眶一熱,顫抖著張了張口,「所以你那天是去……」
「是。」他垂下眸,語氣很平靜,「我是下定決心去死的。」
貝曦聽著他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個字,心口狠狠地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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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裡,貝曦讓吳彤倒了杯熱水,就讓司機和她都下去了。
「喝完再說。」她把杯子塞進沈言勛手裡,「穿這麼少出來,你也不怕生病。」
沈言勛笑著喝光這杯水,眼睛一直都望著她。
貝曦想了想,心裡還是不解,也不高興:「明明就是我,為什麼會變成喬昕苒?」
「她騙我。」沈言勛扯了扯唇,神色有幾分自嘲,「我看不見,不知道你的樣子,她卻說出了那天所有的細節,我猜唯一的可能是她偷聽了我和媽的講話。」
貝曦望著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想起曾經那麼長的時間裡,這雙眸子帶給他的都是無邊的黑暗,不禁鼻子發酸,眼眶裡泛起一層水霧。
她很想問他為什麼會那樣,為什麼會眼睛看不見,為什麼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又不忍心開口。
車頂投射下米白色的光線,將她白皙的臉頰照得十分溫暖,猶如冬夜裡的火源,充滿蠱惑人心的魔力。
沈言勛傾身向前,用雙唇拭去她眼角的濕潤。
車內氣氛被這一下輕柔的觸碰點燃,他的呼吸緩緩下移,掠過冰涼的鼻尖,落在那雙嬌嫩的唇瓣上……
對一個男人心疼的情緒是很致命的。
再加上久違的親密感覺,貝曦沒能把持得住。
一個小時後,車內溫度才逐漸冷卻下來。
貝曦渾身癱軟地倒在他懷裡,緩緩平復著呼吸。
沈言勛握著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啄著,就連落在指尖的目光都無比溫柔。
「……怎麼回去啊,這個樣子。」貝曦後知後覺地懊惱,看著皺巴巴的衣服咬了咬唇。
剛剛真是昏了頭,才沒有拒絕他。車裡還充斥著某種濃烈的氣味,司機一上來肯定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臉皮可以當場扔掉了。
沈言勛低頭蹭著她的鼻尖,「要不然我們跑吧?」
貝曦被他蹭得眼皮發顫,「怎麼跑?」
沈言勛揚了揚下巴,只見前座盒子裡放著車鑰匙,司機沒拿走。
「這兒是市中心,他們總有法子能回去的。」他笑了一聲,手指故意勾勾她衣領,「你這樣是不能下車了,萬一被拍到……」
貝曦瞪他一眼,連忙捂住胸前。
沈言勛低頭親她的嘴唇,「乖,自己爬到前面去。」
「……我不,我就在這兒。」貝曦梗著脖子貼在椅背上。
男人唇角一勾,瞬間多出點危險信號:「時間還早,是不是想再來一發?」
話音剛落,貝曦麻溜地從后座爬到副駕駛。
沈言勛下車,鑽進駕駛座,發動車子,然後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
以前他從來沒有在開車的時候牽過她的手,以至於每次她在電視裡看見熱戀中的情侶在車上牽手的畫面,都羨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