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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的是她玷污了自己偶像,摘了星,摧毀了自己的信仰。
爽是爽到了, 可是精神家園沒有了。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失去了偶像。
她再看程子域, 就得從女人看男人的角度看了。
她不快樂了。
一夜荒唐,她第二天早上落荒而逃之後, 在街上遊蕩,然後瘋狂去吃東西, 吃到肚子脹脹的, 她摸著圓滾滾的肚子, 腦子裡都是十八禁場景, 她想起程子域的眉眼,那張為鏡頭而生的臉,面對面是有些不同的。
斯文沉靜的面孔下, 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孤冷。
他其實挺孤獨的,那種孤獨來自於內心, 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他是單親, 母親在十六歲那一年去世了,他的父親很愛自己的母親, 在母親離世後,失去了野心,賣掉了自己的公司,去週遊世界了,療養失去摯愛的痛苦。
他的母親是個舞蹈家,他的父親是個至情至性的人。而他是個天才。天才的世界總歸是有些不同的,所以他其實很孤獨。
他童星出道,十六歲就大紅了,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天賦過人,十七歲的電影就拿了一個很有份量的獎,二十一已經斬獲影帝頭銜,二十三歲那一年,拿了大滿貫。
太早功成名就,在演藝事業上早早就到達了巔峰,後來很多年他對什麼都表現得很淡。
他在演藝事業上無法更近一步的時候,轉而投入了賽車的懷抱,他好像從這項激情運動中,重新找到了自我。
他就連賽車,都很優秀,參加世界級的比賽,拿很好的名次,積分榜上的大神級人物。
粉絲經常戲稱,粉上一個天才,像是被帶飛一樣,吹彩虹屁完全不帶虛的,怎麼吹好像都不過分。
沈思楠和他在羅安偶遇的這一年,他已經三十一歲了。
他也才三十一歲。
沈思楠經常會覺得,他像是人到中年,氣質沉穩得比他老爸都穩重,可是仔細一算,他才三十一歲。
三十一歲的程子域,來羅安不是參加比賽的,他過世的母親曾經很喜歡的一個小城市,這裡又有他喜歡的汽車文化和豐富多樣的民俗文化,所以他才出現在這裡。
這個城市很好,只是他討厭很好的東西,太美好的東西,本身就讓人惆悵。
他的個性很奇怪,看起來斯文溫和,其實骨子裡很難相處,因為和大多數人的思維不一樣。
他的快樂和悲傷,很少有人能看懂。他也不需要別人看懂,他很享受孤獨,他覺得孤獨是一個人的必修課。
這世上人人都是孤獨的,尋求歸屬感和認同感是本能,所以人一輩子都在對抗孤獨,可他很少去對抗,甚至有些享受。
他這樣的怪咖,其實是有些情緒化的。
但他很能克制,所以給別人的印象都是很好的,所有合作過的人,都會誇他是個斯文紳士禮貌的人。
粉絲也覺得,他是個斯文溫柔的好青年。
他不是。
他骨子裡是有點兒衝動情緒化的,看起來像是欲望很低,只是因為他看中的東西很少,但對於喜愛的東西,他的占有欲非常的強烈。
他第一次看見沈思楠的時候,就喜歡她。
不是單純男人看女人的喜歡,是對一件美好事物的單純欣賞,他記得那會兒他最先注視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淺棕色的瞳仁,清澈乾淨。
她的眼睛自帶幾分嫵媚和蠱惑,看著人的時候,仿佛多情一樣。仔細去看,卻又很純淨。
他時常會不自覺地注視她的眼睛,但很少和她對上目光,因為她從來不看他。
這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地觀察她的眼睛。
然後是那張臉……
然後是纖瘦不盈一握的腰肢……
然後是比例很好的長腿……
他很快便發覺了自己的唐突,他很少這樣去觀察一個人,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當然,也可能只是見色起意。
一旦發現這個,他便再也不會無意識地去觀察她了。甚至刻意避開去看她。
欲望是本能,可道德使人克制。
有一天秦楊告訴他,「我和夏至的那個竟然相親碰見了,哎喲場面給我尷尬的。」
他挑挑眉,「是嗎?」腦子裡便不自覺浮現那張臉來,那雙眼睛就直勾勾地戳在他靈台處,盯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秦楊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那姑娘,還是你粉絲呢!我都沒看出來,都沒問你要過合影簽名什麼的。」
他倒是有些意外,不止秦楊沒有看出來,他也沒有看出來。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在湧泉寺見她,她全程都在和秦楊說話,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甚至於後來幾次遇見,她更冷淡,好幾次都是視若無睹的樣子。
哦,也或許是真的沒有注意他。
他想,說是他粉絲,大約也只是拒絕秦楊的一種說辭。
他記得自己和秦楊說過,「你和她,走不到一塊兒。」
秦楊倒是沒反駁,「沈家千金大小姐,獨生女,整個沈家男丁多,就這麼一朵嬌花,全家的寶貝疙瘩。人家也是抬舉我,竟然要和我相親。」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沈家不嫌棄他出身,他自己也彆扭,他又不是唐昊那種非人的人,什麼嬌花都敢摘。
程子域去過沈思楠家裡,見過沈家父母,大約知曉沈家的父母顧慮,沈思楠年紀倒還輕,只比夏至大了兩歲,但似乎向來對異性敬謝不敏,上學那會兒還早戀,長大了倒是對男人半點興趣都沒有,對八卦事業懷抱熱忱。對戀愛這種正經事卻消極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