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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黑地地做。
夏至都忘記時間了,遮光窗簾拉著,仿佛天還黑著。
只記得餓極了,唐昊下去煮了餃子給她,她就坐在床邊吃,一邊吃一邊吹氣,滾燙的餃子,感覺怎麼吃都吃不完,唐昊在旁邊等,等得無聊,就從她嘴邊奪食,兩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接吻,吻到最後大腦缺氧。
夏至中途還睡了一覺,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躺在沙灘上,海水一遍一遍沖刷她的身體,沒有太陽,溫度也適宜,海風輕輕地吹著,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待在海邊了。
她夢見自己被海水沖跑了,隨著浪潮在翻滾,一會兒被拋上去,一會兒被拋下來,心驚肉跳,險象環生。
然後被重新推上海岸。
耳邊有人在問她,「累不累?」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又搖搖頭。
……
又結束的時候,唐昊翻身癱在床上,明明很累,卻覺得四肢百骸都透著力量。
他曲著一條腿,兩臂平展著躺在那裡。
夏至枕著他一條胳膊。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他小時候跟著媽媽的時候,那會兒他還睡著兒童床,從小他就比同齡小孩高很多,四五六歲還可以,六七歲以後,有時候腿甚至都伸出床外,他知道床小了,但也不吭聲,因為媽媽工作很忙,他不想給她添麻煩,睡覺總是蜷著睡,後來媽媽終於發現他睡著不舒服的時候,已經是父親正在跟她爭撫養權的時候。
媽媽把外公外婆的房間都封了,想留一個念想,後來不得已又收拾出來,把舊物放進儲物間裡,自己睡了進去,把她的房間騰給了唐昊。
前段時間去盱山,他的房間依舊保留著。
母親是那種,特別理想主義的人,她並非冷漠,反而因為太重情,而很容易被現實打敗。不能完滿地得到,就全部都拋棄。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是遺傳了一些母親,很固執,很自我,情緒內壓,誰也窺不到半點。看起來冷漠無情的。
別人都說他無情,母親送他回唐家後,他幾乎沒有吵鬧著要見母親過,仿佛無所謂一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以一種怎麼樣的心態在愛著母親。他對床有一種執著的偏好,他喜歡很小的床,躺上去最好可以占滿,這樣才會有安全感。仿佛還在盱山的家裡。
他後來搬去唐家,睡著兩米乘兩米的大床,每天從富麗堂皇的寢室出來,說自己想換一個小點的床,沒有人關心他的想法,只告訴他,大床睡著舒服,咱們家不必那麼寒酸。
繼母會熱情地招呼他吃早飯,讓管家送他去上學,親自去替他開家長會,她做到了一切繼母能做和做不了的事,唐其琛對她感激涕零,大把大把的錢給她花。
唐嘉怡很喜歡管教他,每次考完試會看他的試卷,詢問他的排名,他起初以為她是關心他的學習,後來發現,她只是確認他考得沒有她好。每次他考試好一點,她就笑得很勉強,儘管從沒有當著他面生氣,情緒也會古怪好幾天,把憤怒發泄到別的地方。
她很好強,也認為自己是最好的,所以不希望唐昊壓過她。
他起初還跟她較勁,後來就懶得理她了,我行我素地干自己的事,他玩車的時候,唐嘉怡曾經送他過一輛跑車,後來被父親訓斥了一頓,說她太慣著他。
她很開心,唐昊都不知道她瞎他麼開心什麼。大約是覺得既讓父親知道她疼愛弟弟,又助他玩物喪志了吧!
那輛車,唐昊沒有開過,後來賣掉了,賣的錢拿去投資開發軟體。
唐嘉怡知道後,把軟體公司查了個底掉天,得知只是個註冊資本不過一百萬的小破公司,也就懶得再繼續追查了。
在她眼裡,自己這個弟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會小打小鬧。
她既看不起他,又處處防備他。
唐昊已經數不清,還有多少這一類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作為唐家的人,他在物質上從來沒有短缺過,至於愛和尊重這種高層次的精神層面的東西,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一身怪脾氣。
對異性態度跟同性毫無差別,以至於所有人都覺得他這狗逼要是能脫單,簡直是人類又一奇蹟。
甚至大家早早把他划進孤寡一生的圈子裡。
夏至是如何闖進他生活里的,有時候他都分不清。
或許是偶然,又或者……是命中注定?
他討厭別人算計他,也不喜歡任何戀愛的所謂欲擒故縱的技巧。
偏偏她正好是那種毫無套路和章法的,看似滿身心機,其實空無一物,只有內里一腔熱情,灼熱又滾燙。
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另一半,每一分每一寸都嵌合他,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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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手撐著腦袋,一直側頭在看他,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渙散,面無表情,平躺著,只小腹象徵性地蓋了一角被子,一條腿半曲著。
這麼看,挺像一副雕塑作品,線條感和美感兼具,讓人移不開眼。
夏至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上了手,摸摸他的胸口,肌肉還是熱的,上面有新鮮的紅痕,一些是抓出來的,一些是撞出來的。
他喘氣的時候,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著,夏至覺得好玩,兩隻手捧著臉,撐在他肋骨下看他。
唐昊終於回了神,看著興致勃勃的夏至,不由挑了挑眉,「看什麼,這麼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