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唐昊皺了皺眉,煩躁!
夏至連著幾天沒有騷擾他,因為驟然忙了起來,除了每天早上去他那裡蹭吃的,其他時間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唐昊最近有些擔心母親,給療養院打了幾通電話,那邊起初沒有正面回答他,有一次說漏嘴,才說了句:「前兩天又動了次手術,恢復的不太好。」
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沒有多難過,但抽了很久的煙,坐在陽台上,看著夕陽慢慢落下來,黃昏被黑暗逐漸滲透,徹底淹沒在天邊。
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面,卻都不清晰。
印象最深的就是母親送她回唐家的那一天。
北方的春日並沒有多明媚,柳絮有些煩人,只太陽暖得讓人印象深刻。
那一天之前,他和母親住在西城,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單親,日子也沒有戲劇里那麼苦情,不愁吃穿,母親有個很體面的工作,他們的家裡甚至還請了個阿姨幫忙打掃衛生做中晚飯,他不知道的是,那時母親已經和父親就撫養權的問題,糾纏近一年了。
母親將他保護得很好,他並沒有接收太多負面的東西,但也並非毫無所知,小孩總有一種奇怪的預知能力。
所以他被送進唐家的時候,他並沒有太過於反抗,因為覺得沒有必要,也有一種奇怪的倔強,不想讓母親察覺到他的崩潰。
父母的感情糾葛過於複雜,以至於唐家的女主人對他如臨大敵,同父異母的姐姐對他也不很友善,但他們又把表面工作做得很好,誰也挑不出來毛病,外人看見了,還要夸一聲繼母的寬宏大量和繼姐的友善仁愛。可在他眼裡,只剩下虛偽,所以就打心眼裡厭煩。
這些年他和父親的關係也不好,父親覺得他不務正業,不能很好地幫助他的事業,不配做他的兒子,而繼母表面上對他耐心規勸,其實背地裡更希望他永遠這樣不務正業下去。
他的姐姐更有意思,從小就致力於把他培養成不務正業的富二代,樂意把所有玩物喪志的東西遞給他。
這種明晃晃又暗戳戳的心思他很早就懂了,所以父親每次罵他「家裡都慣著你,尤其你姐姐,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只是想笑。
後來就鬧得很僵。
-
唐昊前兩天給夏至錄了指紋,但每次夏至進門還是會先敲門。
不過今天她按了兩次門鈴,敲了七八聲都沒動靜,於是想著,他可能還沒回來。
夏至手裡提著很多東西,索性直接按了指紋鎖進去了。
她在玄關處換了鞋,屋裡黑漆漆的,果然沒有人,她摸索著開了燈,然後提著很重的東西去了廚房。
把食材一樣一樣擺進去,看了看表,晚上八點鐘了,還沒回來?
她摸出手機發了條簡訊給他,【你去哪啦?】
手機聲依稀從陽台那裡傳過來,她狐疑穿過客廳到陽台那裡看去,然後嚇了一跳,唐昊整個人陷在藤椅里,手邊菸灰缸里都是菸頭,他似乎有些恍惚,側頭看了她一眼,「吃飯了嗎?」
一開口,大約抽了太多煙,嗓音啞得很。
夏至不知道他怎麼了,不過直覺他心情很差,於是走過去,蹲下身,趴在他腿上仰頭看他,輕聲問著:「你怎麼了?」
唐昊低頭看了她片刻,然後開口:「今天我看了個電視劇,是講,一隻狼立志要捉到羊,但他經過千難萬險,最後什麼也沒捉到,他老婆還總是打他,看完就覺得挺難受的,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很殘酷?」他表情隱忍又悲痛。
剛開始夏至還認真聽著,想著是不是電視勾起了他的傷心事,聽完沉默片刻,掐了掐他的胳膊,咬著牙說:「別告訴我,你看的是喜羊羊與灰太狼。」
唐昊就笑了起來,仿佛剛剛一臉沉思落寞的人不存在一樣。
夏至也沒有追問,就按著他的腿,仰著臉,做出一副要親他的架勢,「要不……我再安慰安慰你?」
唐昊的笑容僵在臉上,捏了捏她下巴,「夏至,你怎麼就這麼激進呢?難不成你親我,吃虧的還是我了?」他想和她循序漸進,她就光想著一步到位。
這夏至就不理解了,「接個吻,怎麼就扯上吃不吃虧了。你開心我也開心的事,你怎麼能聯想到吃虧呢?你這是不對的,你這是封建男權思想的糟粕殘餘,是大男子主義……」
夏至的碎碎念終結於他驟然吻上來的唇舌。
她瞳孔倏忽放大,聲音咕咚一下咽進了喉嚨里,他的手強勢地移到她後頸托住了她。
壓迫感驟然而至,夏至下意識想躲,可整個人都被他禁錮在胸前,躲無可躲。
夏至一時忘記了呼吸,只覺得整個鼻腔里都是他的氣息,氧氣被他吸走了一樣,後背像是有一股電流,沿著脊背一路爬到頭頂,把她腦袋炸得四分五裂。
夏至驟然覺得,自己親他的像過家家,他親她卻像是準備要她命。
唐昊半垂著目光看著她,毫不留餘地,仿佛就是為了告訴她:看到了嗎?這才叫接吻。
夏至一直睜著眼睛,烏沉沉的眼珠一動不動盯著他,挑釁似的,又像是懵懂,就那麼盯著他看了很久,兩個人的目光糾纏在一起,唐昊最後憋不住,稍稍移開了些距離,無奈說:「把眼睛閉上。」
夏至不願意,含混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