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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懶洋洋往黎湉身上貼。
「不要,我家給學校捐了個游泳池我才考上的心理系呢,更何況我還要看著這隻傻白甜,等心理學畢業了再說吧。」
是啊,還有兩年呢,年輕的一項優勢就是沒有遠慮的即時享受快樂。於是氣氛緩和,還是沒什麼存在的菲利普把跑了題的下午茶閒聊拉回了正事上來。
「那許璐的案子,我們接下去應該怎麼辦?」
說起許璐,陳子靖嘆氣。
「黎湉和曲歌走了之後我又去看了她一眼,她媽報案了,法醫都來了要幫她驗傷,但她就是不從。抱著一塊手錶在那裡死命的哭,那塊表我把她送醫院去的時候就發現有點奇怪了,是塊很大的男表。」
「男表?」
「對啊。」
最近頗愛中二客串的工藤子靖用手撫著下巴露出一點挫敗。
「還是塊款式有點老的手錶,直覺告訴我這是她爸的。按說她這麼喜歡她爸,那虐待她的人就只有她媽了,但一個虐待者真會自己報警抓自己嗎?也許虐待她的另有其人?」
眾人皆靜,一時之間大家都無法得出結論。
半晌,京余咬著咖啡杯瓷白光潔的邊緣。
「看來我等一下就要上去找她談談,如果她身上存在那種罕見的心理學現象……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第204章 身披惡龍鮮血的騎士,即使最後變成惡龍也不忘保護身後手無寸鐵之人。
許璐把自己摺疊起來,頭埋進膝蓋里。
耳邊是眾人逐漸模糊流逝的話語,沉重的雙目合上,濃稠的黑暗纏繞著湮沒這嘈雜而又混亂的現實,眼下她只想逃離,逃回到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似乎有一種魔力,一種無法遏制的衝動念頭驅使著她拋下一切將自己再度送上高鐵。只要到了那裡就能逃避掉所有懲罰,會的,她會想出辦法的。
但這個討厭的賤女人還在說話。
「——璐璐,你必須讓醫生幫你檢查一下啊!媽媽很擔心你!」
「——璐璐,你聽話,你要聽話知道嗎?」
「——璐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和媽媽說啊……」
這個造成了她所有苦難的女魔鬼還在滔滔不絕自以為是地想要來安排她擺布她。
早已她毀掉她的人生,現在還想要來毀掉她最後擁有的那個殘缺的家。
她難道還不知道嗎?那個人偶爾顯露出的溫暖已經是她所擁有的全部了啊!
「你們家屬應該還是要先和受害者做好工作啊,還有看身份證這孩子已經成年了,你要麼讓醫院證明她精神方面有問題,要麼就讓她自己來報案。」
「可是,鄧法醫,能不能再留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再和我女兒談談……」
「唉,許媽媽。我看你還是先了解一下你女兒的情感狀況,是不是被男朋友欺負了?孩子都還沒開口就先別急著報案吧。」
一行人糾糾扯扯漸行漸遠,那個女人似乎還是不死心,一定是在計劃要證明她精神有問題然後再把她強行控制起來!
許璐想到這裡渾身一抖,不行,她絕對不能再待在這裡!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她猛地抬頭,彎曲了太久了骨骼咔嚓作響。她穿上鞋子往門外溜去,眼下那一行人一定還在電梯口,她沿著牆壁小心繞開,走防火樓梯到一樓。
許璐推開厚重的樓梯門,只見醫院出口射進刺眼的白光,像是通向自由又或是形上學的永生。
她跑起來,不顧自己還身穿病號服,不顧自己身無分文。腦中只有那個地方,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只要出去,只要逃離這裡,每一步都是離那裡更近一點。
許璐的雙手觸上玻璃門,冰涼的質感引起她的一陣狂喜。
但奇怪的她還沒有用力,門就自動往外開啟了。
那人往外讓出供玻璃門自由移動的弧度,但卻不讓開身。
這位逃亡者下意識抬頭,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比她還要再矮上幾分的姑娘。
「——許璐嗎?」
她大而純真的眼睛歪著頭朝她微笑,身旁站著一個高大的外國人替她拉住玻璃門。
「我是心理系在讀博士,我叫京余。」
「——璐璐!」
背後響起那個女人的呼喊。來不及了,她發出一陣尖叫。
「——閃開!」
但她就是不讓。
聽到女人的腳步聲越追越近,許璐失控了,她伸出雙手要推向她的肩膀。然而當她的指尖都還沒有沾到她的衣料,這個叫京余的怪人就往右邊邁出了奇異的一小步,兩隻手柔軟糾纏上她的手腕一擰,她的胳膊就被控在身後了。
許璐維持著一個詭異的姿勢,一旦用力掙扎就感到手腕處即將脫臼般的疼痛。但她並沒有施加太多力氣,而是側過身在她耳邊輕柔道。
「——都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許璐。」
女人已經追上來了,來不及了。
她絕望的癱坐在地,目光空洞,淚流滿面。
「不要讓她帶我走,求求你們。」
那個叫京余的女孩陪她一起跪坐在地。
「——我知道,我知道。有我們在,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
她淚水朦朧地看著她,就像是透過無盡深海仰望水平面上的一線日光。
這個身穿藍色扎染長裙的女孩是如此乾淨純澈,她捨得用自己的一身污穢去染髒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