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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余把腦袋擱在導師辦公室寬闊的木紋桌上,就衝著這份好勝心,何旭要退休在家也一定是跳老年廣場舞都一定要做領舞的那種。
「……那做個關於自律的吧,我最近正好論文也寫到這部分,剛把目前市場上百分之八十關於自律力的書都過了一遍。」
「嗯,這聽著不錯,現在的小年輕們有拖延症的不少……申哪個禮堂,大的小的?」
導師在講座教室申請單上大筆一揮。
「小的吧……」
京餘一直覺得這種學校要求每個科系定期做講座完全就是科系內部的自娛自樂行為,申請個小的還不一定人坐的滿,要申請個大的空蕩蕩的一片看起來也太喪了。
「真沒志氣……要講咱們還講不過物理系啊?」
何旭嘟噥了一句,但還是申請了小禮堂,京余從桌子上抬起頭髮射怨恨的目光。
「休息天還開講座能有人來就不錯了……大佬,你可得幫我把師兄師姐們全拉來湊人頭。其實我覺得要不還是您去講吧,主題就是『怎樣用心理學操縱他人干不想幹的事』……別說大禮堂了,只要消息放出去,就是一個操場都能給您填滿啊。
「這可是本門秘籍,在你們這幾個博士生里我都還得挑挑選選呢,還做講座免費教給阿貓阿狗?」
也許心理系學到何旭這種老妖怪的地步,附帶來的好處就是黑暗三角人格測試分數突破天際。捏人軟肋,識人心術,一看一個準。
老妖怪揮揮手示意本門秘籍候選人之一可以告退了。
京余把文稿塞進書包里,瞪著他站起身來。
「那最後一個問題,您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每每碰到這個問題京余都又氣又笑,他們是心理師,又不是相師。作為外行人對讀心理的普遍誤解,包括但不限於「你們讀心理的是不是自己心理都有問題?」。但今天缺覺的京余就決定拿外行話難難內行人。
何旭放下手裡在看的一份報告,推推眼鏡瞄了她一眼。
「要平時的話我按照我對你的了解最多在心裡罵娘,但今天一進來就看到你黑眼圈嚇死個人。睡眠不足讓人具有攻擊性,你肯定在想一件關於傷害我人生安全的事。而且你剛剛被迫簽下不平等協議,像你這麼好勝的人自尊水平一旦受到了傷害就會想辦法予以回擊。據我所知你還練過那啥……什麼空手道還跆拳道的日本功夫來著?反正你想像的一定是一種肢體攻擊,而且一定也是一件能夠使我自尊受挫的事,我說的對吧?」
京余狠狠地回看著自家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的老狐狸導師,看來學得好的心理師還真的可以去兼職相師了。
「您說的對極了,我在想像和您掰手腕的樣子。」
就在身後的門關上前,京余聽見門內傳來一句低低的嘟噥。
「哼,你扳手腕就扳得過我了?」
她偷偷地透過玻璃頭去一瞥,何旭正挽起襯衫袖子露出半截胳膊,臆想一遍遍對著空氣發力壓制假想出來的挑戰者,演的青筋暴起,無比投入。看來即使在爭強好勝這件事上導師也是要爭強好勝一番的。
第61章 你有過被方言支配的恐懼嗎?
最近摸到真的大腦了,開心配圖一張
菲利普在星期六起了個大早,這個早的程度甚至比他平時每天七點的固定起床時間還要再早上一個小時,而這樣脫離時間表的瘋狂就是為了起來梳妝打扮。
衣服是沒什麼可糾結的,反正他總共也就這麼幾件顏色不同的襯衫換著穿,西裝外套也不用花費太多心思。只是他站在全身鏡前先把深灰色頭髮先用慕斯固定,之後又忽然想起京余在第一次講座中說會在舞池裡看上他是因為他有頭髮。所以菲利普又覺得全部用慕斯固定住體現不出他的發量在一眾北歐男性中暫時還比較濃密的優勢,於是匆匆洗了個頭,再看看鏡中自己蓬鬆的髮型又覺得像電氣怪人特斯拉。
他和鏡子裡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怎樣才能用外表有說服力的顯示出他是一位統計學博士後,而不是吃小孩的大怪物呢?
自己想了半天都沒有結果的菲利普決定去尋求支援,他頂著特斯拉髮型先下樓去東門口,做山東煎餅的上海大叔見他來了,扯著嗓子一聲親切無比地召喚。
「哎呦,德國馬克來啦?」
也不知是他龐大惹眼的身軀還是大叔的問候吸引來了早飯攤主們的注意力,小餛飩攤主的劉阿姨,豆腐花攤主鄧大姐,做糍飯糕的小毛……總之大家都一起熱情洋溢起來。
「德國馬克今朝有啥安排?」
「馬克今朝穿得老靚的嗎!」
其實菲利普很奇怪,這些早飯攤主們從知道他是德國人之後就整齊劃一地自動喊他「馬克」,他一開始還很認真地解釋過自己叫菲利普,但大家對這個名字並不滿意,似乎作為一個德國人是不能也不配叫「菲利普」的,只能被叫做馬克。於是「馬克」成了他混跡早飯攤江湖響噹噹的名號,有時候趕著去上課還可以憑著廣大攤主們與「馬克」的交情,不用排隊就領取一份豆漿。
雖然不太懂為什麼要給他取新名字,不過菲利普還是很喜歡這些本地人攤主們散發出的生活氣息,當然還有每日進行必做的功課—— 上海話問答,他友好的衝著每位攤主打招呼。
「儂好,朝上好,朝飯切過了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