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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歡迎新人。新師弟以後就跟著京余練習了,誰先出來帶他滾一下?」
原本背對著他們正在監督訓練的京余聽見自己又收了個弟子便轉過身來,一見之下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他替代了陳子靖,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到菲利普面前跪坐下身,朝他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坐式禮。道場主拍了他一巴掌,菲利普這才忙不迭有樣學樣也予以回禮。
再抬起頭時,離他僅有一步之遙的京余雪白臉龐漠然如初見。不,初見是至少還會顧及禮貌,現在京余給他安排的位置顯然比全然陌生還要遙遠。
禮一行過,他們就是名義上的道場師徒了。
行完禮後京余就起身扭頭走了,接著指教其他人的動作,好在一群看起來有點資歷的師兄們湧入他的面前,自告奮勇七嘴八舌。
「——啊,說來上一個真是已經隔了好久嘍,博士團又出了一個勇士嗎?」
「——我來教你翻滾我來教你翻滾!」
「——不要緊的師弟,你放輕鬆,之前兩一個堅持了半個月,另一個堅持了三次吧?啊,對,好像是三次訓練!」
要不是京余的人緣很好就是這個道場的師兄們實在是熱情無比,菲利普最終被一群人簇擁到新人專用的軟墊邊,他們先教了他一些基本步法,然後一個接一個地給他示範翻滾,身輕如燕地個個翻過去,而菲利普第一次嘗試就雙手在面前揮舞了一下,整個人直挺挺地臉朝下倒在了墊子上。
「……」
眾人圍成一圈默然片刻,然後安慰他。
「沒關係師弟,你比較大隻,說不定她扔你的時候幅度會小一點。」
菲利普把頭從墊子裡拔出來,聽著這不太算安慰的安慰只好繼續再練。
在一個接一個毫無技巧的倒栽蔥和正栽蔥的同時,菲利普也算是把京余的過往戰績聽了個七七八八。上學期曾有兩個男的找她找到道場來過,一開口點名就要她來指教。京余不負眾望,在第一天就把一個姓吳的男生門牙給摔鬆了,磕破嘴唇流了好多血。後來還有一個男生比較有誠意一些,他是在家好好練過了一段時間翻滾倒地再來的,只是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堅持了半個月。
這個道場離南大近,有不少都是南大的學生。據他們所說京余從本科開始就已經在這個道場,混了七年,有南大遠山和葉的美稱。雖然人長得手短腳短,但就那副比武招親的狠勁兒讓誰都不敢小看她。
菲利普又練大概練了十五分鐘才算學會倒的時候至少把頭抬起來不把自己摔成腦震盪。正在大家為他的進步鼓掌喝彩時,令人聞風喪膽的道場黑寡婦撥出一條路來,徑直走到他面前。
見她主動來找自己,菲利普喜出望外。
「——京余。」
道場黑寡婦無動於衷。
「我們剛剛行過了師徒禮,你應該叫我師傅。」
「好的,師傅。」
菲利普看著自己腳趾,他從未見過如此冰冷的她。就像在春暖花開中活慣了的人乍然被投入凜冬,他這才發現原來京余嚴肅起來是如此懾人。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幸福,不被刺激一下都無法意識到從前京余還肯對他展露笑顏的日子是多麼快樂。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她朝他一揚下巴。
「跟我來。」
他還沒搞清楚即將會發生什麼,進行翻滾教學的熱心師兄弟們異口同聲地他喊冤了。
「——京余師姐,你再讓大個跟我們練一會兒吧。」
「——是啊京余,我們道場可沒買人身意外險啊。」
「——你就放過他一次吧,這小伙子比上幾個看起來靠譜啊。」
然而回答他們的只是京余冷冷的一句。
「我自有分寸。」
她又扭頭走了,幾位師弟扯了扯他的袖子,但這阻止不了菲利普亦步亦趨。
「就先從四方投開始,我先給你示範。」
京余把他帶到道場裡一個空出的場地,滿臉冷峻地一挑眉毛。
「你負責攻擊,用力地抓我的左手。」
「呃?」
「我要你快速,用力來抓我左手手腕。」
他低頭看著比他矮一條胳膊的京余,有些猶豫。不應該是她來攻擊他嗎?他已經背負渣男罪名了,要再加一個故意傷害……
菲利普腦子裡又響起了被遣送回德國的飛機隆隆的引擎聲。
「我怎麼能家暴你呢?」
京余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你不要仗著長了一張外國臉就亂用詞彙,我可以告你性騷擾的。」
菲利普認錯,只好擺開架勢,以慢動作的形式往前一步抓上京余的手腕。
「抓牢了?」
「抓牢了。」
菲利普點頭。
「不管發生什麼都不鬆手?」
「絕不鬆手。」
絕對,絕對不會了。
似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京余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記住這句話。」
菲利普還沒有來得及再追加幾句懺悔,就只感覺到京余帶著他向前,她順勢抓住菲利普的手腕,踏出一個奇異的步法閃身而入他懷中。然而菲利普還沒來及為這驟然發生的親密接觸雀躍片刻,她就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轉手腕將他往外一摔。
他「咚」一下直挺挺仰面倒去,再睜眼視覺端傳來的影像已是道場天花板,背部生疼,摔得他半天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