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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他們家不能算在蘇州的市區,而是附近的一個小鎮,一個人口固定的小地方每個人都認識每個人。
有一天,許璐問爸爸,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去桌球館呢?
爸爸的臉色變了,第二天,他果真去了桌球館。
他掐著那個女人的脖頸把她從樓上拖下樓,那個女人赤身裸體只穿著一條紅色的內褲,頭破血流地滾落到許璐腳邊,她什麼都不懂,只會嚎啕大哭。
後來,那個女人走了,爸爸把她的東西全都撕爛砸碎,燒掉她所有能夠穿的衣服。她亂著頭髮,在六月艷陽中裹著一件勉強可蔽體的羽絨服,在全鎮人的指指點點聲中走了。
許璐害怕,更令她茫然的是爸爸看她的眼光也變了。
一個耳光襲來,抽在臉上生生地疼。
「——你這小雜種怎麼還不跟你親娘走?!」
他踹她,打她,抽她,揪她,當她小小的身體哭都哭不動時,又顫抖著雙手抱住她。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爸爸不是存心的。如果不是璐璐,爸爸都不會知道,都不會知道……」
她奄奄一息,卻無比貪戀這片刻的父愛。
第二天,許璐會得到許多新的玩具,爸爸也會帶她去遊樂園。
她終於可以拉著爸爸的手走在路上,告訴所有其他班級里的小朋友,她的家庭是溫暖的。
她也是有父親愛的。
只是除了在午睡時,要記得藏好衣服下層層疊疊的淤青。
直到長大之後,她都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扯著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他的身邊。因為只有他在發泄過後,他才給出一個父親應給予的關愛,甚至是加倍的關愛。
許璐知道父親一直都懷疑她是不是自己的骨肉,但遲遲不肯去做親子鑑定,萬一出了結果不是呢?他就會在街坊鄰裡間不落下一個幫人白養了二十幾年女兒的名聲。所以他白日裡撐著一口氣,對外堅定宣稱許璐就是他的女兒,但晚上關了門,又要面對這洶湧的心魔。
小學、初中、高中,沒有經濟能力也沒有反抗能力的許璐只能逆來順受。
在這漫長的折磨里,她嘗試著將之合理化,把一切罪責都推到那個女人的身上。
看吶,父親是一個多麼可憐又無助的男人,為了她那次人盡皆知的出軌而顏面盡失,甚至不能確認女兒是不是親生的。
所以他暴虐,他打她,他虐待她,都是那個女人的錯,許璐是在為她淫蕩的母親贖罪。
因為她是那個女人所生,所以她也是淫穢、齷齪、不潔的產物。
父親願意收留她,已是命運垂憐,上天開恩了。
「新學期匯演上,黃瀟的偷拍照觸發了你那些過去的殘忍記憶。」
紅色,紅色的內褲。
「你對他恨之入骨,所以設計出了一個不存在的內衣賊,專門偷特定顏色的內褲。」
混亂、瘋狂、恬不知恥。
「你將它們帶到黃瀟寢室那裡燒掉,至於為什麼選擇用火,這是不是一種潛意識中的淨化儀式?」
只有徹底毀掉它們,它們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不能讓別人,別的女孩也……
「你最後過量服藥,是希望犧牲自己把這件事徹底鬧大,與黃瀟同歸於盡。」
反正人生沒什麼好留戀了,隨著她漸漸成熟起來,他就……
她早就淪落為和那個女人一樣了。
許璐目光空洞,似乎思緒造就漂游到了遙遠的地方。
「——你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們。」
她抬頭長笑。
那笑聲撕心裂肺,混合了靈魂深沉的悲慟,對命運不公的詰問,癲狂中又帶著暢快淋漓地釋然。
身披惡龍鮮血的騎士,即使最後變成惡龍也不忘保護身後手無寸鐵之人。
她力竭閉目,任由身體隨著慣性後仰,輕飄飄落在枕頭上。
但願這是一覺無需安眠藥的好夢。
第205章 為了守護值得守護之人,這位儒弱的程式設計師忽而生出了蘇格拉底式的勇氣
「唉……」
伊貝拉看著群里的消息嘆息。
為了保障許璐的隱私,京余學姐並沒有將最終真相全部透露,只說這是一個悲傷到讓人想做一百小時心理疏導的故事,讓他們就在論壇上發帖表示內衣賊是社會人員,現已被抓住扭送公安局。
其實京余學姐不說,集體出動參與了全過程調查的渣屑復仇者聯盟們也都能猜出個大概,抓到最後能抓出個女內衣賊也是十分罕見了。
不過通過參與調查這件事對伊貝拉來說也並不是全無好處,比如藉此機會她認識了一位機院寶藏學姐……
她邊想著邊露出了名偵探柯南中的黑衣人招牌笑容。
一邊走著一邊神遊中 Lab 就到了,下午白疏學姐召集全體渣屑成員慶功派對,所以她手裡提著一大塊新做的二十四寸乳酪蛋糕來接某人,順便興高采烈地亮相。
「——兒子們,想媽媽了沒!」
然而每個機位上的腦袋只偷偷露出一點,撇了她一眼就又紛紛縮回去了。
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難道是她又穿的過於刺激了?
伊貝拉不氣餒,再舉起蛋糕來展示。
「——這次媽媽給你們帶了愛心乳酪蛋糕哦!」
宅男們的頭又冒出來半截,像是土撥鼠在猶豫要不要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