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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棠眨眨眼睛,這個走向……好像也沒那麼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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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起昀帶林初棠來外灘的一家法國餐廳,鵝肝都是法國空運過來的,一塊價值上萬,這家餐廳是米其林星級的,要提前預約才能有位置。
江起昀走進去報了名字,身穿三件套制服的服務生熱情禮貌引路:「江先生,請跟我來。」
兩人坐在靠窗邊的位置,身邊就是一線江景,遠遠能看到翻滾的江面和對岸瀲灩的煙火,將這座城市的紙醉金迷展現的淋漓盡致。
林初棠想,這邊靠窗的位置其實比中間的位置服務費更高,而且很難預訂。
他什麼時候定的啊?
這麼好的位置,應該情侶來才不算浪費。
服務生遞過來菜單,江起昀熟練的翻了幾頁,沒問林初棠想吃什麼,擅自給她做了決定,合上菜單後,對服務生說:「餐後甜點加一份冰激凌,草莓味的。」
林初棠知道冰激凌是給自己點的,他好像把自己當小孩子對待了,總之不是平等的關係。
這種感覺,說好,也不好。
「之前來過這兒嗎?」法餐上菜都比較慢,等餐的時候,林初棠摸了下銀質的餐具,聽到江起昀這麼問。
「嗯。」她露出一個笑來:「去年過生日,我爸爸帶我來過一次,他們家鵝肝做的很地道。」
去年她十七周歲生日,也面臨著人生最重要的高考;林宏源想對林初棠好一點,但當時他的第二任妻子任紅因為女兒上學的事情產生分歧,夫妻兩個經常吵架,如果在家裡給林初棠過生日,恐怕會給任紅添堵,於是林宏源把林初棠帶了出來,父女倆悄悄在外面過了個溫馨的生日。
好在林初棠這小姑娘,平日裡有些驕縱和小脾氣,倒是挺會理解父親的。
只不過久而久之,不哭的孩子就真的沒奶吃。
林宏源很久都沒注意到林初棠了。
而林初棠說完這句話就非常想掌自己的嘴,爸爸帶自己出來吃法餐的確是個美好的回憶,但是這樣說的話……會不會顯示出自己真的很幼稚啊。
吃個飯還要爸爸帶著,巨嬰麼……這特麼是什麼屁話。
江起昀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點點頭,好像這下點頭,對她有了初步的判斷似的。這個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受到了較為優質的教育;家境也不錯,被家裡人寵愛嬌慣著,因此有點小脾氣……
林初棠沒話找話,手下動作也不停,摳摳餐巾布:「你怎麼帶我這裡啊。」
「有什麼問題嗎?」江起昀問。
林初棠左右看看,都是情侶啊,但是她不好意思這麼講,只好說:「這家餐廳很貴。」
江起昀看著她,眼皮稍稍下斂,顯得稍寬一些,細碎的燈光下有一種深邃感。他看人的時候也很專注,是看著對方的眼睛。
「別人定的。」他平淡地移開目光,下頜收緊,臉上沒有笑意,解釋道:「我應該請你吃一次飯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林初棠自然是明白的。他請她吃飯肯定不是喜歡她,而是想就車禍那件事賠禮而已。
所以現在這頓晚飯,不是另有轉機,而是一種告別。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這樣堅決而毫無退路,成年人做事都是滴水不漏,進退得當的。
林初棠重新建設好的心理忽然又坍塌了,總之,她的心理太脆弱了……
「其實不是我故意找別人打架的。」林初棠有點著急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是想訛你。」
這個時候正好上餐了,江起昀喝了一口紅酒,淡淡地對她說:「吃飯吧。」
林初棠看著眼前精緻的擺盤,表面煎得很香的鵝肝,只有一小塊,旁邊配了一小塊兒麵包。她拿起叉子小小地吃了一口,口感香滑,入口即化。
她偶爾抬頭看看江起昀,也有點不好意思,怕他看到自己不好的吃相。
有好幾次,林初棠都想講話,卻不知道怎麼說,而江起昀也看出來她有話要說,但是他裝作沒看到,就是不接話。
沉默地吃著一頓飯。
「江總?」附近桌子邊上忽然冒出一道男聲,一位中年男士認出了江起昀,還有些不確定,就過來打了個招呼。
只見他一身高定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人也是足夠挺括體面的,看得出來保養得很好,標準的成功人士打扮。
江起昀側頭,看見來人便站了起來,臉上浮現一層生意場上才有的笑容,和林初棠在校慶晚會上看到的一樣,這笑只浮於表面。
「李總。」他聲音很淡,與對方握手。
「江總來這邊吃飯啊。」中年男人看了眼林初棠,目光又轉了過來,對她的身份一點好奇感都沒有。看她年齡,穿著,面相,百分之百不會是江總的女朋友。
至於具體什麼關係,對方也懶得猜。
這邊說話不方便,於是兩人移步外面交談了幾句。
林初棠悄咪咪地看過去,發現江起昀面對她時露出的笑意,其實和一個社交場上的生意人沒什麼區別,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應付,明晃晃的社會人的特質。
她想,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追名逐利,趨利避害,縱橫捭闔,勾心鬥角。
過了一會兒,寒暄結束,江起昀回來了,重新在她對面坐下,而林初棠也放下了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