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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底下,一個穿著中式唐裝的老年人,聲如洪鐘地對著花圃發號施令:「你們快把孩子抱過來!像什麼樣子?」
李阿姨和小黎快速抱著孩子走過去:「梁老先生,您怎麼來了?」
這位正是梁司寒的父親,梁忠年。
想也不必想,應當是聽了傳聞,知道自己有了個小孫子,特意趕來看孫子的。
噸噸站在地上,握住花,仰著小腦袋看這個陌生爺爺,不是很高興地說:「你好兇哦。」
梁忠年放下了身段,彎腰湊到小孩兒面前:「小孫子,我是你爺爺。你叫一聲爺爺我聽聽?」
噸噸看他周正臉上露出笑容,可還是往後退了一步:「我不叫小孫子哦。我叫噸噸。我也沒有爺爺啊。」
他咕嘰咕嘰地說完,看到屋子裡快步走來的周文安,拔腿繞過老人家撲過去,「爸爸,這個人好兇哦。我不喜歡他,把他趕出去好不好?」
「……」
李阿姨和小黎,以及梁忠年帶來的助理都面面相覷。
梁忠年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褐色絲鍛衣擺,朝著抱起孩子的周文安眯了眯眼:「你,跟我過來。」
周文安著實被這位梁老先生的威嚴嚇一跳,儼然就是個常年居於上位的掌權者,看人時的眼眸尖刻得好像能把人洞穿。
他總算明白了梁司寒的性格是源自哪裡,至少在眼神的犀利程度上,他們父子倆是一脈相承的。
不怒自威的梁老爺子嚇唬到了周文安,但沒有嚇唬到周噸噸。
噸噸拿著花球仰頭讓爸爸抱,等抱高了,他才對著老爺子說:「你是誰哦?讓我爸爸去哪裡?你怎麼可以進我們家裡?我們沒有邀請你來做客。」
周文安小聲地對兒子解釋:「這是大青蛙的爸爸,噸噸,是你的爺爺。」
「我沒有爺爺啊。」噸噸扭頭看著爸爸,眉宇間透著純真,「我有爺爺嗎?可是我不喜歡他,我可以換一個嗎?」
梁忠年的表情瞬間凝滯,他對著周文安說:「你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一點家教都沒有。」
周文安性子軟,可也聽不得別人這麼說噸噸,他解釋說:「噸噸只是跟您不熟悉,不是沒有家教。」
噸噸跟著點頭:「對啊,噸噸很有家教的。」
李阿姨上前幾步,有些緊張地說:「梁老先生,您怎麼過來也沒有先給個電話?先生今天還在片場拍戲,沒在家裡。」
梁忠年橫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當爺爺的,來看看小孫子,都要經過他同意?是這樣?」
「額……」李阿姨為難地瞥了眼周文安和噸噸,默默地後退。
她也不是家裡人,自然是說不上話的。
又有一道聲音從廳堂外如飛刀一般破空襲來:「是呀,你來看小孫子,當然不用經過兒子的同意。可是你看看你,扯著個嗓子喊什麼呢?喊的小孫子都不喜歡你,覺得你凶。老梁,你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
優雅的中年女人施施然地從外面踱步進來,穿一身低調貴氣的杏色套裙,戴著方形的鑽石耳釘,一進來就對周文安和噸噸笑眯眯地說:「這就是小周跟噸噸吧?」她慢慢走到噸噸面前,「噸噸啊,我是你爸爸的媽媽,就是你的奶奶。」
「……」
周文安抱著孩子錯愕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只想給梁司寒去個電話,讓他下了戲趕緊回來拯救他們。
梁忠年吹鬍子瞪眼:「你什麼時候不好來,非要挑現在來?你什麼意思?跟我爭小孫子?」
梁司寒的母親,韓蕙真轉身對著前夫冷嘲熱諷:「用得著爭啊搶的嗎?看你這樣,我都不用搶,小孫子都不喜歡你了。」
她笑著繼續對周文安說:「你好,我也是剛聽說司寒接你們回家。如果早知道,我應該來操持操持的,希望你別見笑。至於這個老頭子麼,不用理他,他啊不討人喜歡。」
「韓蕙真!」梁忠年氣得當著人面指著她,「你就是故意來氣死我。」
周文安實在是不清楚這什麼情況,摟著噸噸,對面前這位渾身散發著淡淡香水味的貴太太說:「您好,那個……要不然,你們先去客廳坐?我帶噸噸去休息?」
噸噸睜著大眼睛看向韓蕙真手腕上的鑲鑽藍寶石手鐲,小聲說:「奶奶的手環好閃哦,好看。」
韓蕙真聽了,立刻把手鐲摘下來,塞進噸噸掌心裡:「噸噸,送你玩。你要是喜歡藍寶石啊鑽石,回頭去奶奶家裡,開了收藏庫給你挑。」
說完,她湊到噸噸面前,「噸噸,讓奶奶抱抱你好不好?奶奶很喜歡你哦。」
小孩子眼睛水靈靈的,茶色眼眸很特別,懵懂天真又可愛,她揉揉小噸噸的臉,「你跟你爸爸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樣呢,真好看。」
噸噸摸著寶石手鐲,皺著眉頭問:「爸爸小時候長什麼樣子?」
韓蕙真笑著說:「你讓奶奶抱抱,奶奶跟你說你爸爸小時候的事情,好不好?」
噸噸疑惑中用徵詢的眼神看向周文安。
周文安見他並不害怕,便低聲問:「你想奶奶抱你嗎?」
噸噸乖乖點點頭,對著韓蕙真伸開小手臂:「奶奶,抱。」
韓蕙真笑得眯起眼,抱起結實的小孫子,一邊說一邊往外走:「你爸爸啊跟你一樣,小時候鼻樑就很挺,眼睛很大的。他三四歲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很喜歡玩花啊草的,經常在花園裡的草坪上,跟一隻很大很大的狗狗玩,特別可愛特別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