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頁
黃澤楓飾演的男主角,是雙重性格,對他的演技是個巨大的考驗,拍了一小段時間後他已經不是剛進組那麼輕鬆。
今天是重頭戲,黃澤楓很早就在準備,眼下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繃著,渾身有股子勁兒。
梁司寒拍拍他的肩膀,揉了揉肩:「別這麼想,放鬆點,大不了讓陳導說幾句,沒事的,他不過心思,拍戲是拍戲。」
黃澤楓點點頭,看周文安時候一臉苦笑。
周文安低聲問梁爸爸:「陳導也會說你嗎?」
梁司寒牽著他的手往裡走:「沒有,我是得意門生。」
「……」周文安想,黃婆賣瓜自賣自誇麼?
等下午,輪到梁司寒和黃澤楓的對手戲,黃澤楓已經蔫了。
黃澤楓上午的戲沒過,明天上午得重拍,他壓力大,對著梁司寒也愁眉苦臉,有點擔心拖累他。
畢竟才二十出頭,又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戲拍得不合導演的心意總是很喪氣的事情。
梁司寒默戲結束就找黃澤楓單獨聊了聊。
周文安就坐在休閒椅上遠遠地看,他想,梁爸爸人緣還挺好的,黃澤楓看上去很信任他。
有些人天生話少,可是為人處世,就容易叫人生出很多安全感吧。
一想到噸噸擁有這樣一個爸爸,周文安都替噸噸感到高興,當然,也順便為自己慶幸。
周文安正抿著唇偷笑,卻見梁爸爸忽然轉過頭,眼神直直地看向自己,他匆忙而尷尬地收起笑容,悶頭繼續看屏幕上的文檔。
突然看自己幹什麼?!
梁司寒跟黃澤楓結束談話,回到小周爸爸身邊,故意湊到他身邊,看他文檔上的劇本,輕聲道:「剛才在看什麼?」
「嗯?」周文安準備裝傻,大言不慚地說,「沒有呢,我看你們在說話,怕說的太久耽誤一會兒開拍。」
梁司寒手臂橫過他的腿,去拿另一側的保溫杯,杯子裡有冰糖燉雪梨,是周文安特意準備的,潤肺清燥。
周文安別彆扭扭地避他,劇組人來人往這麼多雙眼睛,他不想成為大家圍觀的對象。他小聲問:「澤楓好點了麼?被陳導說得很不舒服?」
梁司寒倒一杯雪梨水先遞給小周爸爸:「不是陳導的問題,是對自己失望了,暫時性的。」
周文安輕聲道:「你自己喝,我不喝。」
他昨晚用燉鍋定時燉了好幾個小時的,今天早晨剛剛好帶上來劇組。
梁司寒威脅道:「我餵你?」
周文安二話不說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喝完把杯子塞進他嘴裡,後頸都發熱了。
梁司寒笑了,再倒一杯慢慢地喝,又似有感慨地道:「澤楓就跟你一樣,還年輕,偶爾有這種情緒,很正常。」
「哦。」周文安手肘撐在膝蓋上,側頭問他:「那梁爸爸是怎麼說服他呢?」
梁司寒靠近他,眼睛對眼睛,鼻尖對鼻尖:「誇他,不遺餘力地誇獎和鼓勵總是非常有用。」
周文安被他放大的臉和眼眸嚇一跳,忙後退,面紅耳赤地低聲說:「流氓。」
梁司寒看一眼電腦上的劇本,慢慢道:「就像是小周爸爸寫的這段台詞,就非常入情入理,引人深思。」
「……」周文安想,我沒有要你誇我!但聽梁爸爸這麼說,他又想知道為什麼,「哪裡引人深思了?」
這是一段男主角第二人格說出口的台詞,講述的是第二人格對父母控制的激烈反抗。
梁司寒輕咳一聲,端著水杯,換上嚴肅的神色,念了兩句,「並不是因為你的經濟條件比我好,你就可以肆意地控制我的人生,也並不是非要經濟獨立才能獲得他人的尊重。如果每個人都一定要經濟獨立才配談尊嚴,世界上無法工作的老人和孩子豈不是永遠都無法獲得尊嚴?難道你不能愛你的孩子嗎?平等地把他當做一個人對你而言也如此困難嗎?」
周文安一怔,他沒有想過讓梁爸爸來詮釋男主角的台詞會是什麼感覺,因為主角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跟梁爸爸有一些差距。
意外的是,梁爸爸演繹得很有情緒,甚至在年輕人意氣用事式的言論中,增加了幾分閱歷成熟,更令有說服力。
梁司寒見小周爸爸蹙眉,正要說話,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隻手,他順勢仰頭,是陳導。
陳導笑著點了點他:「在這兒跟小周聊角色?」
梁司寒對陳導說:「沒有,我逗小周玩。」
周文安默默低頭,心說:這是在逗我麼?這明明是在考驗我。搞得我都想重新研究一下台詞。
陳導低聲叮囑:「跟澤楓的戲你好好把握一下。我看澤楓今天狀態不大行,你這個做師哥的一會兒壓得太厲害,他心裡會過不去。」
梁司寒一聽這話,便道:「剛才跟他聊過,我有數。」
周文安在旁邊心道:雖然陳導訓演員很兇,可私下裡真的是個非常好的長輩。
等陳導離開去準備一會兒的拍攝,周文安低聲問:「梁爸爸,陳導人很好哦?」
梁司寒揉揉他的頭髮:「陳導以前總把一句話掛在嘴邊。」
「什麼?」
梁司寒慢慢道:「在娛樂圈的演員,人人都得做流水。流水不爭先,爭得是滔滔不絕。」
周文安覺得很有道理,做人好像也是這樣。他問道:「那一會兒跟澤楓的戲,你會主動讓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