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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醬油瓶子不小心滑倒了,他的反應和神態都經得起挑剔,尤其是最後瓶子掉下去時他情不自禁地要去抓住瓶子,也很自然。
周文安在旁邊看著,有些吃驚,噸噸太習慣攝像機鏡頭了,根本不憷,仿佛完全不在乎攝像機的存在。
難道真的是遺傳了梁爸爸?這不對吧,那梁爸爸是遺傳了誰?
不可思議。
等到飾演「兇惡爸爸」的男演員趙樂出場,周文安就緊張起來了,下一面一段才是重頭戲,趙樂要指責兒子,打罵他,剛才導演說戲也說了好幾遍,但不知道演的怎麼樣。
周文安就見噸噸一看到趙樂,眼神立刻變得怯怯的,仿佛自己做錯事情一般地往櫥櫃邊塞,尤其是趙樂抬手的瞬間,噸噸竟然自己瑟縮肩膀,那反應完全就是一個常年挨打的孩子會做出來的。
在場很多人都很吃驚,周文安去看陳導的神情,見他竟然在笑,一副很和藹的模樣。
此時,梁司寒拍拍周文安的肩膀,似乎在說:看吧,這就是遺傳的力量。
但是這場戲仍然讓導演不滿意,因為趙樂打孩子的時候,動作還是遲疑了,不夠真實。
趙樂也緊張,一個孩子的兩個爸爸在這兒站著,另一個是孩子才四歲,萬一打得重了,他也過意不去。
梁司寒上前半蹲在地上,跟噸噸說清楚:「一會兒趙叔叔會真的打你的小屁股,你就哭,好不好?不過爸爸跟趙叔叔說好了,不會特別用力。」
噸噸點點頭:「好哦。」他主動沖趙樂說,「趙叔叔你打我,沒關係的哦!」
趙樂笑了:「好的,我儘量過了,省的你再挨次打。」他揉噸噸頭髮,「平時你爸爸肯定不打你吧?」
噸噸抿著唇,圓圓的小臉上滿是笑容:「不打的,爸爸很好的哦。」
趙樂看他笑,心道:一會兒哭得出來嗎?哎,跟孩子對手戲,真是愁啊。
等再次開拍,趙樂下手就直接多了,一巴掌下去,挺清晰的聲音,聽得周文安都扭頭把臉靠在梁司寒肩膀上,不忍直視。
他想:好了,還是不要叫噸噸拍戲,平白遭這些罪過。
意料之外的是,噸噸反應很好,開始拖起哭腔求饒,剛說不到兩句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哭得小臉通紅,一直喊著讓爸爸不要打他,他不是故意弄壞醬油瓶的。
台詞有一些小小的出入,但不妨礙這一場的和諧度,陳導沒有喊卡。
周文安恨不得捂住耳朵算了,他知道噸噸演得很好,超過尋常的好,可他看不了孩子這麼哭,心都是揪著的。
梁司寒看出他的難受,手掌按在他一邊耳朵上幫他擋掉一些聲音,順便讓他轉過臉靠著自己,不叫他看了。
噸噸入戲快,出戲慢,哭得有些收不住,臉蛋鼻頭眼尾全是紅的。
趙樂就在他身旁,導演一喊,他立刻抱起孩子哄:「噸噸乖啊,噸噸不哭了,我們拍完了。」
梁司寒拔腿過去,從趙樂懷中把寶貝兒子接過來:「噸噸?爸爸在這裡陪著你,已經不拍戲了,沒有人罵噸噸,爸爸也不會打吨噸的。」
小何遞過來一塊熱毛巾,周文安接過按在噸噸臉上,幫他擦了擦眼淚:「噸噸,不哭哦噸噸。」
周文安都快後悔死了,早知道不要叫噸噸來客串。
陳導也過來逗噸噸:「噸噸啊,拍的特別好,爺爺為你驕傲。一會兒爺爺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噸噸捂住小毛巾,紅著眼睛可憐巴巴的,忽然彎起嘴角笑了:「好哦!」
嗓音里還透著哭聲,可是臉已經笑開了。
周文安嚇一跳,見他笑了才放心,從梁爸爸手中把噸噸接過來,自己抱著這小肉墩就覺得踏實:「你嚇壞爸爸了。」
「爸爸不要嚇壞嘛!」噸噸滿臉濕漉漉地湊到爸爸上胡亂地親,「親親小芝麻,小芝麻不要嚇壞哦。」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幫噸噸換好衣服,周文安又幫他擦過臉:「噸噸演得很好,很棒。」
「嗯!」噸噸鼓起臉笑了。
梁司寒幫兒子穿上小鞋子,問道:「噸噸,你在演戲的時候想什麼了?你看趙叔叔的時候,好像真的很害怕。」
他剛才跟陳導一起重新看了一下片段,噸噸的眼神真實到了難以辨認在演戲的地步。
噸噸拉住兩個爸爸的耳朵,讓他們湊到自己嘴邊,小聲說:「我想小楓爸爸哦。」
周文安和梁爸爸對視一眼,都想起來那個凶神惡煞的小楓爸爸。
梁司寒抱起兒子讓他坐在腿上:「小楓爸爸現在對小楓還跟以前那樣嗎?」
「沒有哦,沒有打小楓了。」噸噸捏著大青蛙的下巴玩。
周文安想,可是噸噸和小楓應該都會一直記住小楓爸爸打過小楓這件事,尤其是小楓之前還流血,這種印象伴隨而來的就是一種莫名的畏懼。
他抱住噸噸,腦袋靠在他的小肩膀上:「噸噸別想了,今天想吃什麼?爸爸帶你去吃好的。」
噸噸指著陳爺爺說:「爺爺說請我吃好吃的呀。」他衝著陳爺爺大聲呼喚,「爺爺,我們吃什麼好吃的呀?」
這一喊可不得了,劇組過半的人都跟著喊:「爺爺,我們吃什麼好吃的啊?」
陳導扭頭看了眼噸噸,揮揮手,對大家說:「這麼多人呢,吃飯可不行了,還不得吃垮我。喝奶茶吧,另外盒飯加雞腿。」他叫了個身邊的助理去清點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