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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寒皺皺眉:「還說。」
周文安癟癟嘴,輕輕地推搡他的腰:「真的麼,你不要擔心了。」
梁司寒往外看了眼,反問:「那過兩天去坐飛機。」
周文安一驚:「不要!」
這怎麼一樣?做纜車在天上才幾分鐘,坐飛機得個把小時,多恐怖?
纜車一共六分半時間,下車後,周文安鬆快鬆快手腳,整個人都恢復點血色,見梁爸爸依舊繃著臉,他湊在他懷裡低聲道:「不要生氣了,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是真的沒什麼事情,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梁司寒幫他把帽子扯扯好:「走吧。去片場看看。」
在這兒拍戲也有個好處,清淨。
拍攝的寺院一角也是全封閉的,遊客不會過來,只有劇組和寺廟裡的工作人員。
周文安原先想的是讓梁爸爸帶孩子和李阿姨他們去山峰玩玩,山間怪石嶙峋、風景波瀾壯闊,挺能增長孩子們的見識。
現在自己卻跟小朋友似的,被家長提溜著去見陳導。
梁司寒雖然戴著口罩帽子,但一進片場好些人都認出來了,紛紛跟他打招呼。
黃澤楓正裹著軍綠色的棉大衣朝他揮手,熱切地說:「師哥你來了!」
他上次跟梁司寒那場戲演得很過癮,心理上對這位師哥又崇拜又嚮往,他跑上前問道:「噸噸呢?噸噸沒來嗎?」
他還特別孩子氣地往兩人身後面看了看,的確是沒看到小噸寶的影子。
梁司寒牽著周文安的手,對他道:「在山腰酒店。看情況明天上來玩玩。我找陳導有點事。」
黃澤楓瞭然,笑著說:「那你找他去吧,他在後面那院子裡拍著呢。」
梁司寒點點頭,看了眼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小周爸爸:「你先去忙你的,我跟陳導說兩句。」
這旁邊還站著外人,周文安不好意思說什麼,只是朝他搖搖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去找陳導提讓自己早點回去的話。
他是編劇,怎麼可以因為小事情就臨陣脫逃?
這叫陳導怎麼看待自己?
讓劇組其他人怎麼看待自己?
黃澤楓見他們倆這情形,準備閃人,走之前提醒道:「要不你們去屋子裡說吧,院子裡太冷了。」他說著抖抖肩膀。
山頂的十二月跟市區的十二月,可真是完全不同的季節。
梁司寒讓周文安回自己日常呆的小禪房,還讓小何跟著過去。
他自己則慢悠悠地晃到後院去。
後院的拍攝很緊張,大家都緊鑼密鼓地趕工,誰都想早點下山。
梁司寒露面時,恰逢陳建雲喊停,讓演員休整一下這一場得重新拍。
片場忽的熱鬧起來,蹲在角落的造型、化妝、助理,統統圍著演員上去,送棉服送水和補妝。
陳建雲也見到梁司寒了,他咳嗽兩聲,嘆氣:「身體不行了,還以為能幹十年,這一趟上山,能安然無恙下山就算好的。」
梁司寒從助理手裡接過暖壺,給他的保溫杯里添水:「不至於,就是天太冷了。能如期結束拍攝回去嗎?還是得拖到下半月?」
陳建雲指了指身旁一把破陋椅子,代指剛才坐在身邊的一個副導演:「剛跟老邱說這事兒,提前一天應該沒問題。回頭跟製片那邊再說一說。主要是我吃不消,小周跟小黃他們倒還行,年輕底子厚。」
梁司寒拉開椅子坐下,椅子很破,發出吱嘎吱嘎的響動。他沒提周文安恐高的事情:「我有點私事,小周能提前跟我回去?」
陳建雲看他一眼,心裡自然跟明鏡似的。
他問:「司寒,你自己條件艱苦的時候可從來不打退堂鼓,怎麼現在這麼心疼小周?」
梁司寒淡然地「嗯」了一聲,他的確是心疼,也不避諱,更不需要解釋。
陳建雲笑了,用手指點點他,握住熱茶杯尋思幾秒,才道:「我們這全體提前一天左右,讓小周再提前兩天,差不多了吧?再早就不行了。」
「可以。」梁司寒也不討價還價。
他拍電影超過十年,劇組片場怎麼回事也不需要別人同他說,他清楚情況,也清楚陳導的為人。
陳建雲拍拍膝頭,扭頭看到周文安進院子,他壓低聲音對梁司寒道:「小周還年輕,你別顧得太緊。」
梁司寒想:我就是顧得不夠緊,才把他送上山來了。
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周文安聽陳導跟自己說讓自己提前三天下去,他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梁爸爸,乖乖地答應了,他疑心自己要是不答應,可能梁爸爸會立刻把自己帶下山。
等周文安送他坐纜車回去時,他生怕他還不高興,便小聲地說:「梁爸爸,不要板著臉了,你這樣好兇的。」
梁司寒天生一張冷臉,加上此刻不苟言笑,的確是叫人害怕。
周文安見他還是不跟自己說話,墊墊腳湊到他耳邊說:「老公~老公~你不要生氣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梁司寒抬手掐他的臉:「還讓小何瞞著我,這還不是故意的?」
「……」周文安理虧,心虛。
梁司寒也知道他是怕自己擔心,怕噸噸知道了更擔心。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用力把人抱住,警告道:「沒有下一次,聽見沒有?」
「嗯!」周文安在他懷裡軟軟地說,「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告訴你,事無巨細,全部都跟你說。對了,你不要告訴噸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