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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名爵抓過她一隻白皙的小手在掌心捏了捏,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沉聲道:「這麼生氣,看來你是把曹嘉誠當做是真心結交的朋友了。」
他倒是沒想到月兒會對曹嘉誠的事情這麼上心。
祝月瑕低下頭道:「我本來就沒有多少朋友,難道我是真的只適合做生意算計別人,不適合交朋友麼……」
駱名爵低頭看著懷裡小小一隻情緒低迷的姑娘,解釋道:「你做的事情,錯倒是沒有錯,只是曹嘉誠那時候可能會錯意了,以為你只是在同情他,但那應該不是同情吧?」
祝月瑕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同情?」
駱名爵笑了笑,「如果是同情,你一定不會讓對方發現,只會在背後默默地把事情做了,哪裡會找上門在明面上同行曹嘉誠?」
她的心思細膩,自然知道同情有多容易引起別人的自卑和反感,怎麼可能在曹嘉誠面前表現出對曹嘉誠的同情?
曹嘉誠就是因為不了解月兒,才會有今天的誤解。
如果那時候坐在祝月瑕面前的是駱名爵,他一定會乖乖的聽她把話說完再做判斷,這就是他們的不同。
祝月瑕聽他說完,忽然抬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駱名爵一愣,揚了揚眉。
祝月瑕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雙手圈住駱名爵的脖子,望著駱名爵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說,「是羨慕。」
那時候她看著曹嘉誠的眼神,不是同情,而是滿滿的羨慕。
駱名爵驀地一愣,這一點他倒是真的沒有想到。
他低頭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抱著她邊輕輕搖晃邊問道:「羨慕什麼?」
有什麼東西是曹嘉誠能讓月瑕都要羨慕的?
她說,他一定給她找出來。
祝月瑕低聲說:「他有媽媽。」
駱名爵的身體一僵。
祝月瑕望著他的眼睛說:「那一天去他家吃飯的時候,我就很羨慕他能和自己的母親生活在一起。他們那麼親密,能過那麼幸福的生活。母子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什麼隔閡。我羨慕他,所以我希望他以後也能那樣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隨時擔心再發生之前被人捅上一刀,倒在倉庫里的事情。」
紅柳街如果不做改變,總有一天會被人取代,或者是被清理,到時候曹嘉誠該怎麼辦?他的母親又該怎麼辦?
如果曹嘉誠哪一天再次出了事,他的母親要怎麼面對以後的生活,難道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她和駱名爵從小就沒有媽,她真的是太羨慕曹嘉誠了,太希望他們母子倆能夠好好生活下去,才會跑到紅柳街去找他,想辦法給曹嘉誠搭橋,希望他能夠在明天的餃子宴上做出一些努力。
如果他能在以後的事業上做出轉變,他以後的生活一定能比現在太平安穩,那他天天守在家裡的母親,也不用再為他提醒吊膽。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去了紅柳街,結果聽到的卻是曹嘉誠那番話。
她羨慕曹嘉誠有著她沒有的東西,可是曹嘉誠卻一點都不珍惜,甚至還嫌她多管閒事,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祝月瑕的身音低低的,好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她紅著眼睛說:「哥,我想媽了……」
說完,祝月瑕埋頭在駱名爵的身前低聲抽泣起來。
別人都有媽媽,她也想有媽媽。
她從前也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媽媽,可是有一天她醒來,自己的媽媽就突然沒有了。
就那麼沒有了。
所有人都說她媽媽是自殺的,可是她的那些零星的記憶卻不是這樣說。
她只是希望,曹嘉誠以後都能過有媽媽的生活而已,是她做錯了嗎,曹嘉誠當時憑什麼那麼說她。
駱名爵的下巴搭在了她的肩窩上,聽著她壓抑的哭聲,他的神情沉了沉,眼底透出幾分心疼。
沉默了良久,他抬手輕輕拍著祝月瑕的背脊,哄道:「你乖。」
祝月瑕抽噎著說道:「如果能把我媽媽換回來,我就算回到以前的村里生活都好,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可是……」
可是他們誰都知道,祝若涵啊,她已經死了。
她的屍體早已經在很多年前,就一點點地爛在了大山的泥里。
就算祝月瑕再想她,祝若涵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聽著她越來越難受的哭聲,駱名爵闔上雙眸,倚在她的耳畔,歉疚道:「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在那個時候保護好你的媽媽,讓你現在這麼孤單這麼想她。
對不起沒能在那之後站出來為你母親申辯,讓她就那麼不明不白地葬在了蒼涼的深山裡。
對不起將這個秘密隱瞞了那麼多年,讓你到現在都像個辨不清方向的孩子在為當初的真相苦苦掙扎。
對不起……
可是除了對不起,他再也不能說什麼了。
當初隱瞞的真相依然要繼續隱瞞。
他眼底的愧疚宛如洶湧澎湃的大海,足以將他淹沒。
但是他寧可讓自己來承擔那一切的罪惡,也不能讓她觸及半分當初的真相。
就算是她再難過再苦惱,他也要守住那個絕對不能讓她觸碰到的秘密,否則她就將代替自己背負那份歉疚自責一生,再也不能逃離。
我的月兒,我希望你能活的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