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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上的人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比月瑕大不到哪兒去。當他看到自己的母親口中說的老闆是看起來比自己還年幼的一個女孩子時,他都微微吃了一驚。
月瑕看著輪椅上的人,他很年輕,眉目也還清秀。剪了一個寸頭,身上穿了一件寬鬆的白色襯衣,皮膚也比一般人白一些。鼻樑上還戴了一副眼鏡,看起來就文縐縐的。
蔡秀萍對月瑕說道:「這就是我兒子,白輝。」
祝月瑕對輪椅上的白輝伸出了一隻纖細的手。
「你好,我是祝月瑕。」
白輝看著伸向自己的手,愣了一愣,然後才伸出手,「你好。」
握過手後,祝月瑕說到:「聽蔡阿姨說你是大學生,我高中畢業以後就沒有讀書了,你是學什麼的?」
白輝說:「地理,植物地理學。」
祝月瑕說:「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反正她是沒接觸過這個專業,她對於自己未知的東西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欽佩和好奇。
白輝看著她,有些懷疑地問道:「你真的是老闆?」
祝月瑕笑道:「難道我看起來不像嗎?」
她只是看起來年輕不懂事兒,但是做生意的事情她可精明著呢。
祝月瑕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伴著她的動作,一直懸著一顆心的蔡秀萍,嘴邊露出了一分笑容。
家裡的茶杯用的實在是太舊了,茶葉也不算是好的,她原本還擔心老闆嫌棄呢。
白輝說:「看著實在是不像,你太年輕了。」
「我今年十九。」祝月瑕說到。
十九?!白輝吃了一驚,他比祝月瑕還要大了兩歲呢!他還以為祝月瑕只是顯嫩,沒想到她是真的小!
白輝忍不住問道,「既然你能這麼年紀輕輕的就當老闆,家裡條件應該還不錯吧,為什麼不讀書了?是成績還是……」
祝月瑕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手裡的茶杯陷入了思考。
白輝緊張起來,「抱歉,我就是有些好奇。」
這年頭能讀書的人不多,很多人想要上學都沒機會呢。
他爸媽也是辛苦了半輩子才把他送進大學的。他們村里那麼多人,只有他一個人上了大學。
本來以為畢業以後就能夠好好孝敬爸媽,沒想到還沒等畢業,就在跟著老師上山的時候把腿摔斷了。他反而先成了爸媽的累贅。
祝月瑕既然是老闆,應該有就有錢和能力讀書吧。
她為什麼要放棄那個機會呢?難道她是覺得讀書沒有用嗎?
白輝的腦子裡冒出了一堆堆的問題,只有月瑕能夠告訴他答案。
祝月瑕笑了起來,她說道:「我上學的時候成績其實也很好。高考結束以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收到了。原本,我應該去北京的師範大學讀書的。我外公也希望我那麼做。」
祝家幾代以前都是書香世家,祝良對她有這種期待不奇怪。
白輝流露出了羨慕的眼神,喃喃道,「北京!那地方多好啊!」
她的學校也好,師範大學畢業以後,就可以直接應聘當老師了。
這可是鐵飯碗啊!不少人讀書都爭著搶著當老師呢。
放著那麼好的地方,那麼好的學校,她為什麼不去?白輝感覺自己更加不能理解月瑕了。
難道是因為當老闆做生意賺的錢多?
白輝問道:「那你到底是因為什麼放棄原來的打算的?」
祝月瑕一圈一圈輕輕轉著手裡發黃的玻璃杯,眼裡好像有星光在閃爍,那一瞬間她的神情是極其溫柔的。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守護。除了我自己的人生,我還想同時守護好他的人生。就算不去上大學,我也一樣能學到很多知識。但我如果去了北京,我恐怕就不能守護好他了吧。」
下海做生意,可以讓她更加了解駱名爵的世界,可以讓她更好地幫助駱名爵守護他的一切。
不去北京不意味著她放棄了學習,但是去北京卻意味著她將要放棄駱名爵更長的時間。
她已經等了駱名爵那麼久,她不想再放棄這些時間了。從她開始跟舅舅學經商,她就決定了以後要走這條路。
白輝問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祝月瑕想了想,形容道:「是一個氣勢很強盛,看起來又有些冷酷和傲慢的男人。很聰明,工作的時候很嚴謹。有時候也會凶一下,但是對我很有耐心,在我面前幾乎沒有發過脾氣。還有,很疼我。」
駱名爵就是她心裡最最最好的人。
誰都無法取代。
白輝:「他是你的……?」
祝月瑕乾脆地說:「未婚夫。」
蔡秀萍在一旁聽的臉有些紅,她畢竟是老一輩的人,聽他們這麼直白的在這裡講著這些話,難免有些不習慣。
白輝問道:「那他知道你為他做的這些決定嗎?」
祝月瑕抬頭看著他,笑道:「不知道啊,我做這些事是因為我想守護他,沒必要讓他知道。就像他為了守護我,也一定會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一樣。」
他們沒必要知道對方做的每一件事情,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好。
喜歡一個人,想要一個人好,何必去看什麼付出和回報。
她和駱名爵就是這樣的關係,他們不在乎自己究竟為對方付出了多少,也不會刻意告訴對方自己做了什麼好用來邀功。只要對方最後是好的,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