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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媽媽人已經醒了,而且看薄媽媽的樣子,薄遠山應該已經將姜雪的處理方式告訴薄媽媽了。
他薄唇動了動:「媽,想二哥了?」
薄媽媽聽到她的聲音,回了神,看了他一眼,低聲問:「回來了?」
「嗯。」
薄雲深應了一聲,薄媽媽擦了擦薄雲景的照片,眼淚又落了下來:「好久沒看看你二哥了,都快把你二哥長什麼樣給忘了。」
「媽,你別為了姜雪難過,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
薄媽媽點了點頭,說:「不值得啊,我知道。」
薄媽媽有些難過的開口:「但是你二哥從小到大沒求過我,就死之前讓我好好照顧姜雪,現在把人照顧到了牢里,我心裡難受,不知道將來怎麼去見你二哥。」
「你胡說什麼,二哥對您那麼敬重,肯定不會因為姜雪怪你。」
薄媽媽點頭,又搖了搖頭,低聲說:「雲深,我累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出去吧,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薄雲深心裡有些猶豫,他不太想走,擔心薄媽媽想不開,但是又覺得薄媽媽應該沒有這麼脆弱。
猶豫再三,他道:「媽,剛才金醫生來過,說您身體不舒服,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您現在的身體經不起大喜大悲的。」
「知道了,我心裡有分寸,別擔心。」
薄雲深抿了抿唇瓣,這才出門。
薄遠山還沒有休息,薄雲深一出房間門,就被傭人叫到了書房。
主臥室了只剩下了薄媽媽一個人,姜雪的事情一出來,她頭髮上染上了不少白霜,一向保養得體的面容上也染上了老態。
她眼睛裡噙著眼淚,看著薄雲景的照片,心裡格外的痛苦。
「景兒……」
薄雲景年少時有多麼出彩,現在薄媽媽就有多麼痛心。
薄雲景是四個兒子裡長相最好的,他也最為懂事,薄媽媽心思都在薄雲辭的身上,對這個兒子了解的不多。
他人生彌留之際,薄媽媽才發現,她對這個兒子的了解實在是淺顯。
不知道兒子喜歡吃什麼,不知道兒子有什麼興趣愛好。
他的人生宛如一塊空白的背景板,一幀一幕的生活方式,宛如是黑白機器列印出來的,毫無不同。
後來,他進入薄氏時,還年輕,十八歲吧。
雲景是個天才,十七歲就哈弗畢業,主修金融,輔修心理,薄媽媽當時並不看好薄雲景,大抵是他輔修心理的成績太好,所以才會讓薄媽媽看不上他管理公司。
但是薄雲景向他證明了,她的看不起有多麼可笑。
二十歲馳騁商場,創造了一個神話,早早的留下一個薄二爺的名聲,就連薄遠山都沒有她這個兒子優秀。
薄媽媽自然是高興的,薄雲景也顧著她的感受,每隔兩天都會來陪她吃頓飯。
只不過雲辭身體不好,雖然每一頓飯都吃不到點上,但現在,竟然成了薄媽媽想起薄雲景時,唯一的印象。
薄媽媽眼淚下墜,她記憶最深的,還是薄雲景身體不行那幾天,他靠在床上,讓她抱抱他。
那句話,幾乎是在剜心。
薄媽媽抱著雲景痛哭,淚濕於睫,更多是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厚此薄彼,這麼優秀的兒子,似乎從來都不是她的兒子一樣。
「雲景,你恨不恨媽媽?」
薄媽媽問他,薄雲景笑著搖搖頭,低聲說:「媽,我不恨你,我愛您,也愛爸。」
「不能再給你們當兒子了,媽,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您。」
薄媽媽捂著嘴,說:「別說了……」
薄媽媽至今記得薄雲深當時的眼神,空洞洞的,但是裡面還有微光,他表情淡漠,並未有對死亡的恐懼,宛如是一個異類。
「媽,我如果挺不過去,你別難過。」
「我難過……」
薄媽媽抱著薄雲景,類似於懺悔一般,說自己有多麼後悔曾經不重視這個兒子的話。
可他安慰她。
「媽,我看過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左右手的故事,一對姐妹,姐姐好看穩重,成績優異,就連丈夫都格外的好,妹妹從小成績差,長得一般,性格也不好,像是個小太妹一樣。他們的父母為了妹妹操了一輩子的心,甚至為了妹妹忘記了姐姐的婚禮。」
「拿姐姐的聘禮,給妹妹添妝。」
薄媽媽看著薄雲景,他目光深深的,竟奇異的有一絲溫柔:「後來,姐姐結婚的時候,牧師讓新郎給姐姐戴戒指,姐姐伸出了右手,新郎說,戒指是戴在左手上的。」
「姐姐問他為什麼?」
薄媽媽看著薄雲景,他當時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但是還是在認真給她講故事。
「後來呢?」
「新郎答不上來,牧師開口了,說,美麗的姑娘,你的右手已經足夠完美了,就讓鑽石修飾一下你的左手吧。」
薄媽媽眼淚猛地墜了下來,薄雲景給她擦著眼淚,低聲說:「媽,三弟身體不好,需要您的照顧,我不一樣,我身體從小不錯。」
「他是我弟弟,我看著長大的,我很喜歡他,願意讓您多照顧他,您是我媽,我不忍心看你傷心難過,我自己選擇的路,一點都不苦。」
「人間有遺憾,每一個都會有,媽,我想不留遺憾的來,不留遺憾的走,我死了,你不要太過傷懷,我想做一個孝順的孩子,讓您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然不孝,求您別為不孝子流淚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