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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陳嫂發了一個消息,然後給秦煙到了一杯熱水,餵給她吃了退燒藥。
秦煙縮在沙發上,等了不到半個小時,陳嫂急匆匆的進了門,薄雲深這才把秦煙抱到車上。
還是在薄雲深的病房裡,秦煙吊上了水。
站在病房的門口,主治醫生說:「病人情緒起伏太大了,最近沒有好好休息,才導致的生病,而且有些低血糖,讓人好好休息一下。」
薄雲深點了頭,送走醫生,他才進門,秦煙還沒睡,她手上扎著針,縮在被子裡的樣子,看上去乖巧極了。
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撥開了她臉上的長髮。
「煙兒,你該睡覺了。」
秦煙沒應聲,也沒看薄雲深,他只是低生問:「雲深,在你心裡,我是不是特別可笑?」
薄雲深愣了一下,他看見秦煙低垂著眼睫,明明臉上沒有表情,但是鴉青色的睫毛,遮住了臉上所有的情緒,令她看上去,脆弱易折。
秦煙知道,自己不該怪薄雲深的,薄遠山是薄雲深的父親,他幫自己的父親隱瞞一些事情,理所當然。
她眼神空洞洞的,但是秦煙控制不住自己,她甚至責備薄雲深的同時,陷入到了一種濃重的自我厭棄的情緒里去。
秦煙抿著唇角,沒看薄雲深,她低聲說:「我在洛杉磯,你追到洛杉磯,我在秦氏做總經理,薄家讓我回國做薄氏的執行ceo。我守著薄氏,感念薄伯伯對我的大恩,可是……」
「我早就告訴你,我願意給你捐獻骨髓,當初我說不捐的事情,不過是個氣話……」
「我……」
秦煙根本表達不出來自己心裡的難過。
她管理著薄氏,以為等薄雲深的身體好了,就可以有自己獨立的生活,但是秦煙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圈養起來的羔羊。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又覺得彌足深陷,宛如走到一個大坑裡,怎麼都走不出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薄雲深停頓了半晌,才反問了一句:「告訴你有什麼用?」
秦煙瞳孔縮了縮,薄雲深的聲音傳了過來:「煙兒,就算是我告訴你,顧慎行的腿也斷了,顧家權勢極大,能和他們家抗衡的,在桐城,就只有薄家。我在你面前,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讓我爸給解決。」
「是,你們薄家底蘊豐厚,所以我是不是該覺得慶幸,就是為了骨髓,薄伯伯不惜冒著和顧家撕破臉的危險?」
「顧慎行的腿筋斷了,可以接,等兩三年還能正常行走,那明川呢?他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孩子,顧家要的,是秦明川的斷的徹徹底底的腿,還是和顧慎行一樣的?」
秦煙自問自答:「我猜是要明川斷的徹底腿吧,畢竟顧慎行是顧老爺子的最疼愛的小孫子,受了這麼大的罪,顧家不興師問罪,他在桐城這個權貴圈子裡,還怎麼抹得開面子?」
「憑什麼?讓我給你捐獻骨髓,讓秦明川賠上一條腿。」秦煙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十一年前,你失去記憶,和林蔓一走了之,再和見面,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一昧的相信林蔓。我三年失敗婚姻,心灰意冷想要離婚,憑什麼你不願意放手,就對我百般糾纏。」
「薄雲深,你狠得下心,用你的病情逼我就範,我身陷囹圄,現在要連跟我自己都搭不上什麼邊兒的弟弟的腿都要給你,你是不是心裡很得意?」
秦煙泣不成聲,她覺得自己太傻了,傻的無可救藥。
以前有人說,豪門大院裡的人,利益薰心,沒有一個人是一塵不染的,當時她不信,甚至覺得,薄遠山正義果敢,薄雲深雖然忘了前程往事,但是情深義重。
可是所有的假面一旦揭開,以往很多事情都變得經受不起考量。
薄雲深整個人僵硬住,他目光輕飄飄的看著秦煙,但眼底實在是空洞。
秦煙沒再說什麼,她縮在被子裡,渾渾噩噩的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秦煙發著燒,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算是心病。
她半昏睡著,感覺到有人把她的針拔了,耳邊響起一個陌生女孩兒的聲音:「薄總,你最近身體虛弱,怎麼還頻繁下床?」
「我看你臉色這麼白,過來我幫你量體溫。」
「不用了。」是薄雲深的聲音。
陌生的女人很不高興:「什麼不用,你自己又不是醫生,你現在一個感冒都是大事,有可能是要影響到生命安危的!」
秦煙聽到了,她眼皮兒很沉,根本睜不開,胸腔里冒出來酸澀的感覺,溫熱的眼淚順著眼角下墜,她覺得很煩,意識也越發清醒。
她猜測著,那個陌生女人應該是醫院裡的護士,病房裡沒了聲音,秦煙不知道薄雲深到底量沒量體溫,直到身邊窸窸窣窣的傳來脫外套的聲音。
身側一沉,屬於薄雲深獨有的荷爾蒙氣息猛地壓了過來,他靠的很近,近的秦煙只覺得自己鼻翼里,全是薄雲深的味道。
她眼睫顫了顫,唇瓣上壓下來一種輕柔綿軟的觸感。
薄雲深吻了她。
秦煙一陣心驚,薄雲深的唇瓣很快扯開,薄雲深伸手將秦煙抱在懷裡,他動作溫柔的給秦煙擦眼淚。
一舉一動,都帶著撩人和深沉的愛意。
秦煙心口莫名痛了痛,耳邊全是薄雲深細微的聲音:「煙兒,我真的不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於你而言,竟然是這麼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