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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會啃咬血肉,然後陰氣浸入骨頭,拉扯、撕裂。
「啊啊啊!」
曲易道長喉中發出了嘶吼的慘叫聲。
他打死也沒想到, 他殺鬼無數, 最後讓一幫小鬼抱著咬, 甩也甩不掉。
他拼命地翹起腿, 想要去踹那東皇鍾。
但鐘被踢得太遠了, 怪只怪他沒長個一米八的個子, 這會兒竟是死活夠不上。
「你們……你們還在發傻?沒看見這厲鬼, 竟已囂張至此了嗎?他竟然馭鬼咬我!等它們個個都吃飽了,一會兒還有你們的好下場嗎?」曲易道長竭力喊, 實在是狼狽極了。
其實他也沒想到,這荊酒酒不僅擺脫了困境,竟然還強大到能馭鬼的地步了!
乾瘦男人皺起眉:「……的確, 馭鬼傷人, 還是過了些。」
他話音剛落下, 便聽得那端坐在椅子上的美麗少年, 緩緩開了口, 道:「是他先要敲鐘殺我的。」
乾瘦男人不說話了。
曲易道長差點活活氣死。
「你們這幫人,怎麼這鬼說什麼, 你們就聽什麼?他是鬼,我殺他, 有何不對?」
「可我生前……是人啊。」荊酒酒低聲說。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怔, 連白遇淮都微微怔住了,然後他眉眼一沉,踩著曲易道長更用力了些。
曲易道長:「……啊啊啊, 姓白的,你他媽到底什麼來頭?你真的要為了一隻鬼,這樣與玄學圈子為敵?」
「是與你為敵。」荊酒酒在後面糾正道。
「先停手吧。」絡腮鬍嘆息一聲,出聲,「還有這位……白先生。曲易如果真的助人行了那等惡事,殺人、成陣,那應該用咱們圈子裡的規矩來懲罰他。而不是這樣稀里糊塗讓鬼咬死了……」
白遇淮淡淡問:「如何懲罰?誰來做這個裁決?」
乾瘦男人道:「歸雲門為玄學圈中之最,不如就請歸雲門拿決定。」
白遇淮點頭:「嗯,你說得對。我就是歸雲門的,所以我裁決他,叫萬鬼活活咬死,骨頭盡碎,死後也要拿去祭他養的邪神。如何?」
乾瘦男人:「……」
其餘人:「……」
艹,這個邏輯……他媽的,還真挑不出不對來。
曲易道長:「我草……」
白遇淮隨手抄起一個瓷杯,塞入了他的口中,堵住了他的嘴,將髒話這樣生生堵了回去。
這些話,不能髒了荊酒酒的耳朵。
曲易道長瞪大了眼,死死盯著荊廷華的方向。
但荊廷華這會兒動也不動,根本不受他的驅使。
是你們……逼我的。
曲易道長用力一咬,嘴和牙在瓷杯上硌出了血,血緩緩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他身上有一道符文驟然亮了起來,彈開了白遇淮的手,也彈開了那些小鬼。
小鬼們匍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而白遇淮微微皺起眉,從桌上跳了下去。
曲易道長終於又站直了身體,只是這次他沒有再去拿東皇鍾,因為他碰不得那東西了。
庭一大師驟然起身,嘶聲道:「你在自己的身上擺了一個陣?你……你引鬼入體……你早就不是人了!」
其餘人輕嘆一聲,沒想到曲易道長竟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與庭一大師名氣並肩,早年還曾是玄學圈子裡有名的天才。怎麼如今就這樣了……
眾人又一次開始了念咒、撒符紙。
曲易道長冷笑道:「鬼?你仔細看看清楚……」
他說著,扯下了外衣,撕爛了裡面的衣服,露出了胸膛。
白遇淮:「……」
放狠話就放狠話,脫什麼衣服?
白遇淮單手解了扣子,飛快地一脫外套,扔到了荊酒酒頭上,將他牢牢罩住,不許他看人家脫衣服。
曲易道長:「……」
他獰笑一聲:「快看啊!仔細看!」
不看,怎麼能威懾得住他們呢?
這頭荊酒酒懵了懵,慢吞吞地將外套往下扯了扯,這才看清了曲易道長如今的模樣——
他的胸口處,嵌著一個猙獰的頭顱,那頭顱一半用金子鑄成,另一半似是血肉鑄成,與他的胸膛漸漸相連,隱約還可以看得見那分布著的血管。
頭顱金子作的那一半,低眉垂目,似有幾分神佛相,而血肉那一半,則是眉眼猙獰,嘴角裂開。
「我將神佛的安詳相、忿怒相,融入骨肉間。我是神佛的化身,我便是神佛!」他抬手一指荊酒酒,「他如何配得供奉祭祀?他是鬼。縱使塑像,也是鬼!我為神佛,眾人見我,都要跪拜叩首。我才應當被供奉!」
說話間,他身上倒還真浮動起了一絲金光。
荊廷華輕嘆一聲,隨手抄了把椅子坐下。
他別的看不出來,但看得出白遇淮,臉色都沒變一下。顯然,這樣厲害的雷霆手段,於他來說,也不過是眼前一場小玩鬧。
……當從這個男人走入古堡,遇見了荊酒酒開始。他們這一切就註定敗了。
周圍還在焦躁地議論:「這些符咒對他都沒有用……」
「瘋了,瘋了。曲易是真的瘋了!人怎麼能通過這樣陰邪的手段成神佛呢?」
「他如今算個什麼玩意兒?半人半鬼半神佛?」
「那是很難拿他有辦法了……殺人的手段,殺不了他,殺鬼的手段殺不了他。而神佛……誰人能殺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