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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等到天地的自然運轉規律,將神佛摧毀,那麼可就真的是什麼都不剩下了……是這樣嗎?
荊酒酒腦中念頭轉來轉去,始終還覺得好像有什麼關竅,他沒有想到。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
「曾豪不見了。」身後顫聲說。
荊酒酒:「嗯?」
白遇淮按在他的額頭上,淡淡道:「不用理會。」
豈止一個曾助理呢?
今天,青年,連同他手底下的所有人,或者是那些半人半鬼半神的玩意兒,都無法從這裡離開。
白遇淮帶著荊酒酒,步伐快了很多。
慢慢地,那個人也跟丟了。
曾助理癱坐在地上,耳邊依舊寂靜極了,他仰頭望天,一邊罵:「我幹嘛一定得跟上去呢?最後去認功勞不好嗎?」
「媽的,這就不是人……」
曾助理的話音還未落下,山中轟然一聲巨響。
大地顫動。
曾助理翻了個身,匍匐在地面上,四肢發軟,本能地跪地叩頭,但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喘不過氣……
青年這時候已經登上了山。
他在一塊巨石之前,見到了荊酒酒和白遇淮。
青年指著那塊巨石,說:「這後面,曾是三界最厲害的神靈的洞府,不,他都已經不算是神靈了。……創世開闢之初,世間誕生聖人。他朝人間放下登天梯,書寫下修仙飛升之法。世間所有得道的神仙,都是他的門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隕落的那一日,天地崩裂,山河倒流,星辰沉入晦暗之中。我親眼目睹。」
「今日,您將接替了他,成為這世間新的主宰。」
「這山野間的動靜,就是在為您登上神台而歡呼。」
青年緩緩走到巨石前,抬起手,似乎是要往巨石上畫一道符。
但白遇淮的動作更快,他就這麼雲淡風輕地揪住了青年的後頸領子,往後一提。
他明明提的是衣領,但青年喉中卻驟然爆發出了痛苦的厲喝聲:「啊啊啊……」
青年雙眼淌血,他的三魂六魄,他的神識與魔識,被白遇淮如同抽絲一樣,從他的後頸處生生抽了出來。
白遇淮說:「噓。」
「酒酒別看。」
荊酒酒微微一怔,眯了眯眼。
青年艱難地將頭扭轉過來。
脖頸發出了碎裂的聲音,可他渾然不顧,只想著怎麼逃生。
「怎麼會……」
「怎麼會還有這麼強的人存在於這個世上……」
白遇淮眼皮都不眨一下,手掌附上青年的臉,將他的皮扒了下來。
「千年,你貼了多少層皮了?」白遇淮淡淡說著。
青年喉中嘶吼聲更響,可無論他怎麼掙扎,周圍連一絲風都沒能掀動。
他看向了荊酒酒的方向:「他要……殺我……」
白遇淮:「知道為什麼這座山上這麼安靜嗎?」
青年喉頭「咯……咯……」氣音不絕。
他千年來讓他橫著走的能力,到了男人的手中,似乎成為了不值一提的螞蟻。
白遇淮:「因為這座山的主人回來了。」
青年驟然瞪大了眼。
那天曾助理那句話,他根本沒聽進耳朵里去。
不可能!
「濁無……死了……」
「人人都知曉他轉世去了,哈,哈……可是,六道輪迴已破,承不住他的神軀,怎麼……還能轉世?」
「他已經死得,透透的……」青年喉中嘶啞擠出聲音。
所以啊。
所以青年才敢在之後生出膽大包天的妄想。
他想要獨自擁有濁無推演下那第一個神靈,那個立在那裡,一垂眸、一抿唇,仿佛世間所有光華加身的少年。
白遇淮突然回過頭,問荊酒酒:「酒酒,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青年一怔,似乎這時候也才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和神靈提起過自己的名諱。因為他們的名諱是禁忌,不能輕易被別人知道。於是千年下來,他自己都快要忘記了。
青年倉皇地掙扎兩下,朝著荊酒酒的方向,張嘴,嘶聲道:「您要記得我的名字,我、我叫……」
白遇淮插聲又道:「酒酒。他的名字,一點也不重要,對嗎?」
荊酒酒愣了片刻:「……嗯。」
白遇淮緩緩轉過頭:「他不想知道。」
青年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
他的靈魂和意識,也已經被扯出了一大半,他的身體開始腐臭,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醜陋,於是更加慌亂地掙扎,渾身是血。
白遇淮捏住了他的魔識。
悄無聲息地,碎了。
「那幅畫是我畫的,你怎麼配私藏,又日日瞻仰?你這樣的東西,連做他的信徒都不配。
「以此作為懲罰,直到你死,從這世間徹底消亡,他都不會知道你的名字。」
「啊啊啊!」
你是濁無。
世界上冷酷殘忍又霸道倨傲到這種地步的,是濁無。
第76章
從魔識, 到神識,再是三魂六魄。
白遇淮一個一個,緩緩捏碎。
每捏碎一個, 都如同扒皮抽筋, 將身體一寸寸捏碎, 骨肉融成一體般。慘烈的叫聲, 已經壓過了其餘的聲音。
可慢慢地, 連慘叫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