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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酒酒聽話地伸了伸脖子, 一口咬掉了林芝捏出來的手。
郁然看他乖覺,心下一時間又覺得發酸。不知道酒酒是聽他的話, 還是聽那位白先生的話……真是崽崽大了,不由爸爸了。
荊酒酒吃完砸吧了下嘴:「……沒感覺。」
吃混沌就仿佛吃空氣一樣, 吃了個寂寞。
白遇淮這時候走了進來,他手裡攥著一根金鍊子,鏈子上掛了一長串沒有意識的混沌, 飄在他的身後。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沒準兒要嚇一跳,感嘆嚯,這人這麼倒霉的,霉運都一朵一朵的……
白遇淮低聲道:「可能是吃少了。」
荊酒酒「啊」地張開了嘴,那些混沌就全被他吸肚子裡去了。
郁然擰了下眉:「別吃撐了。」
荊酒酒舔了下唇,還是像吃了個寂寞,別說嘴裡有味道了,他連嗝都沒打一個。
林芝:qaq
原來不用捏!
他還捏了那麼老半天!
白遇淮走到床邊,彎腰,將荊酒酒往外抽了出來。
儘管郁然已經知道荊酒酒變成鬼了,但都不如親眼看見來得震撼。荊酒酒一出來,一個人高的紙人就軟綿綿、輕飄飄地倒了下去。
白遇淮問林芝:「你知道怎麼使用混沌之力嗎?」
林芝結結巴巴:「不,不就腦子裡一想,就好了嗎?」
荊酒酒聞聲閉上了眼。
想什麼呢?
哦,想,我要擁有軀體……形狀應該是這樣的……他在腦中緩緩勾勒。
只見一股灰色的氣,緩緩從他的身體內溢出,隨即金光大作,那金光與灰氣相攜著,從荊酒酒的足底,緩緩向上升去。就好像影視作品裡,施展魔法時的場面一樣。
金光和灰氣所過之處,荊酒酒的身形越發凝實,他的眉眼甚至綻放了一點光芒,好似那夕陽的餘暉都被留下來,妝點了他的面龐。
眾人不自覺地屏息。
如見神祇。
最快有動作的是白遇淮。
他伸手輕輕掐了一把荊酒酒的臉。
混沌不愧為萬物之始,世間一切都由它誕生而來。
荊酒酒的面容捏上去,微涼,滑膩,隱約能感覺到底下有血液流動。真實極了。
荊酒酒:「唔……但是,我好像,還是感覺不到渴和餓。」
人體之精密,又哪裡是光靠想像,就能夠將它塑造出來的呢?
白遇淮:「我給你找一份詳細的人體構造、各器官圖。」
荊酒酒:「唔,好。」
白遇淮鬆了口氣:「……這樣應該是有用的,你可以繼續吃混沌。」
荊酒酒轉頭看向默不作聲的郁然:「那我可以抱爸爸了嗎?」
白遇淮怔了下:「應該可以。」
只有混沌不受郁然的影響。
荊酒酒聞聲,高興地抿了下唇,然後小心翼翼伸出手去。
郁然卻突然間躲開了。
郁然沉著臉,抿唇說:「再等等吧。」
白遇淮出聲:「郁先生不用擔心太多,酒酒身上既有混沌之力,又有神佛之氣。旱魃能焚燃一切,卻未必能焚燃漫天神佛。」
荊酒酒一點頭,猛地扎進了郁然的懷裡。
郁然身形高大,本能地一把輕鬆托住了他。
郁然聲音低啞:「崽崽怎麼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的輕?」
林芝在旁邊破壞氣氛:「可能是因為你力氣變大了。」
郁然:「……」
林芝窺了窺他的臉色,覺得這位湖先生極為不好惹,於是忙又補救了一句:「那,也可能因為酒酒是鬼!」
郁然:「……」
林芝一下不敢說話了,滿腹的委屈與哀怨。
郁然摸了下荊酒酒的腦袋:「還要爸爸背在背上騎馬馬嗎?」
林芝:?
喔。
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樣幼稚的酒酒!
荊酒酒張張嘴,還不等他說話,郁然就放開了他,轉而在他身前彎腰半蹲下去。
高大的身形登時塌下去了一半。
荊酒酒猶豫了一下,還是趴了上去。
郁然背著他站了起來,低聲說:「爸爸帶你四下走一走。」
荊酒酒小聲乖巧地應了:「嗯。」應完聲,他倒也沒忘記自己的男朋友,於是又回了下頭,和白遇淮說:「你把小混沌牽上哦。」
林芝美滋滋地以為說自己呢,心說倒也不必牽我了,帶上我就行了。
他剛一靠攏白遇淮,就見白遇淮真牽著一串小混沌跟上去了。
林芝:「……」
郁然和荊酒酒走在前面。
郁然問:「崽崽想不想去看那片血色的天幕,是怎麼做成的?」
「還有那邊,鎖著很多的鬼魂。」
「幽冥河的盡頭還有黑色的花……」
荊酒酒甩了甩腿:「不去。先回林芝的宮殿吧。」
「那是混沌從現實世界偷進來的,是阿房宮還是什麼?崽崽是不是想看博物館?你小時候就很喜歡。只可惜有時候忙起來了,陪你的時間到底是少了……」郁然低聲說著。
林芝在後面偷偷聽了兩句,聽酒酒說要回宮殿,於是忙去開了小破三輪過來,載著他們一塊兒,呼嘟嘟地開了回去。
這邊他們剛進門,就聽見了一道痛哭流涕的聲音。
「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