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頁
神侍結巴半晌:「仙、仙君,此物……此物甚邪!竟敢入仙君的洞府來,何勞仙君動手,還要架起麒麟火,……我這就……」
濁無:「別動。」
神侍:「仙君,我將此物壓在罐底作花肥……」
濁無:「……此物,我養的。」
神侍愕然閉了嘴,還慌忙跪了下去,腦子裡轟隆隆,半晌也冷靜不了,仿佛共工剛在他腦子裡撞了不周山。
濁無拎著荊酒酒抖兩下,收在掌中,還捏了捏他的腳。
幹了。
等他收起手指,小紙人的腳卻也掉了。
荊酒酒人都傻了。
哦,是了,濕透的紙再經過火烤以後,會變得格外的脆。
腳沒了怎麼辦?
怎麼辦!
濁無撿起那點小紙片,面上沒有一點情緒變化。他將小紙片,放上桌案,再將荊酒酒也放了上去。
「去後山。」他出聲。
還顫抖著的神侍緩緩抬起頭:「仙君?」
「殺蜃取血。」
神侍恍惚地爬起來,依言去後山上了。
不多時,神侍拿著月桂的枝,和蜃的血回來了。
這時候濁無正在裁紙,一點點裁成人形,還是只有巴掌大。
荊酒酒很不滿意,就不能做一個,和之前訂做的那個紙人那麼大嗎?
荊酒酒繞著濁無的手,開始指指點點。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濁無似乎只能聽明白一部分,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裝的。反正最後紙人裁成,和它現在的也沒什麼區別。
倒是神侍望見濁無手中捏的什麼紙時,不由神色震撼。
濁無是會繪畫的,而且功底還相當深厚。
等紙人裁好,他就用筆蘸了蜃血,慢慢點就五官。
荊酒酒立馬就張了嘴:「你真笨,就不能把我做大一點嗎?」
神侍沒聽懂這「邪物」說了什麼,就是聽著聽著,總覺得像是在罵仙君。神侍都聽得傻在那裡了。
濁無神色不變,伸手就去拎荊酒酒。
荊酒酒個小、腳滑,甚至因為換了個身體跑得更快了,滋溜一下就落他身上,順帶跺兩腳,才又順著他衣擺溜了。
濁無:「……」
雲霧後,他的耳根卻是慢慢地紅透了。
神侍看這一幕幕,目瞪口呆。
從這日起。
姑射山上,除了高高在上的仙君外,還多了個不可冒犯的東西。
轉眼又是次月。
眾仙人再度登上姑射山,在濁無跟前拜倒。
濁無依舊坐在高座之上,只是頭頂多了個紙人,一會兒站著,站得煩了,就又坐下。
「……」他幾乎以為這東西要變成鳥在自己的頭上做窩生蛋了。
「懇求仙君容我等在此停留。」
「地府已塌了大半,多處仙境也破了禁制,靈氣外泄,星辰已隕有二,除了岐山、崑崙和姑射……」
「已經沒有可容身之所了。」
到這時候,荊酒酒已經能聽懂大半的話了。
他從他們的話語中,漸漸拼湊起來了一些東西——
他們之所以每月都要到姑射山朝拜,一則是為了懇求濁無庇佑他們,二則是為了在姑射山重新恢復幾分神力,吸足靈氣,這樣離開之後,還能在外面多撐上一些時日。
濁無卻始終沒有應聲。
他只是在底下人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抬了下手,扶了扶快從他頭頂掉下去的小紙人。
「如今多有傳聞,說是神庭將塌,大小神靈,都多有慌亂,不知真假。」
「請仙君示下。」
他們繼續跪求。
上回把頭冠磕碎那個,這次沒敢再戴冠,只彎腰叩頭。
「萬物有始有終,凡人以為成仙可永生,你們也這樣以為?」濁無淡淡道。
荊酒酒揪了揪濁無的耳朵。
原來濁無並不怕死嗎?
濁無再度抬手,將荊酒酒托在了掌心。
那頭有仙人大膽抬了個頭。
呃。
仙君何故拽自己的耳朵?
第79章
那仙人盯著座上的仙君微微出了神。
無他, 就是他從未見過仙君這樣奇怪過。仙君會拽自己的耳朵,會摸自己的頭頂,會理自己的領口……他不知不覺就盯著看出了神, 直到仙君朝他投來冷冰冰的目光, 他才驟然回神,匆匆忙忙低下了頭。
也就是這時候, 他仔細一回想,發現仙君手裡好像托著個什麼東西……是什麼靈獸?只是好像從來沒有聽聞過,有巴掌大的靈獸。
而且就算是靈獸,也到不了仙君的掌中。
神獸到了這姑射山上, 都是給仙君做門童的命呢!沒見麒麟現在還趴在殿外的長階旁嗎?
這人揣著疑惑, 與其他人一起朝仙君拜了拜,然後就見仙君突然起身,匆匆離去了。
其餘人一下又是面露惶惶之色。
「難道傳聞是真的?」
「天地間只有仙君一人能見到過去將來, 莫不是剛才一抬眼, 窺得了天機, 看見了些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他們低聲議論。
只有那仙人緘默不語。
他總覺得……好像和仙君掌中托著的那東西有關。
這頭濁無入了另一處偏殿,將荊酒酒放在了桌案上。
他面上冷冰冰的。
今日我們約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