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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酒酒怔在了那裡。
那裡面有他的東西?白遇淮還看見了?那他豈不是也知道了……
荊酒酒:「我是鬼。」
白遇淮:「嗯。」
嗯?嗯嗯嗯?這就完了?荊酒酒頭痛地扒拉了下頭髮。
他早就知道我是鬼!
可他卻不怕我!
荊酒酒還在為自己的尊嚴發愁的時候,白遇淮問:「你知道那些東西是誰放進去的嗎?」
荊酒酒的思緒戛然而止,不由順著白遇淮的問題往下想了想。但隨後他就茫然地道:「我小時候,父親很喜歡將我的東西都收起來。說是要等以後留作回憶的。」
「荊廷華?」
「不是。」荊酒酒心道,他果然全都知道了。那他之前到底看不看得見我?荊酒酒嘀咕幾句,就又道:「我還有個父親呀。他叫郁然。」
這個名字,白遇淮也聽過。
早在大概三十多年前,郁家是赫赫有名的。他們祖上據說是什麼朝代的大官,後來戰亂時出國了,等再回來時,帶了大筆的財富,捐給了國家。
只是後面,郁家慢慢就沒什麼消息了。
郁然……好像是郁家獨子吧。
「哦,除了父親,還有一個人也有可能……」荊酒酒扒拉著記憶。
「誰?」
荊酒酒說:「他是我鄰居。他以前特別喜歡收藏我的獎狀,成績單……他成績比較爛。」說到這裡,荊酒酒眸光發亮,好像有那麼一絲絲的得意。
白遇淮頓了下,道:「嗯。收集你東西的,和放進去的,也不一定是一個人。」
荊酒酒疑惑地盯著他:「有什麼區別嗎?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有區別。我進去時,那道門上鎖著鐵鏈,還畫了咒。房間裡,家具雜亂堆砌,不見天光。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白遇淮鬆開了荊酒酒,彎腰將毛巾撿起來。
荊酒酒一竅不通:「為什麼?」
話到了嘴邊,卻又被白遇淮咽了下去。
他該告訴少年嗎?
荊酒酒聽他不說話,卻已經被勾起了極強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又扒拉住了他的胳膊,追問:「為什麼?」
白遇淮頓了下,道:「人的呼吸停止、大腦死亡,是生物意義上的死亡。死後他還能變成鬼,還能與人世間保留牽連。他的親人朋友會祭拜他,給他燒去紙錢。」
「……還有一種死亡,是這個人死去以後,徹底被人遺忘了。沒有人任何記得他。這代表著他徹底從這個世界死亡消失了。哪怕變成鬼,也很難投胎,很容易變成孤魂野鬼,艱難生存數年後,被路過的道士打得魂飛魄散。」
荊酒酒聽得抖了抖。
「但一個人,或好或壞,死後,都總有那麼一兩個人記得他。」
白遇淮望著少年那張並不太懂得愁苦的面容……他年幼時,應當是在鮮花、財富和寵溺中長大。
所以他又該怎麼告訴少年——
有那麼一種法子,將一個人這一生使用過的所有東西,都放置在一個不見天光的房間裡,徹底與外界隔絕,再畫上符咒。便能切割開這個人與塵世的最後一點聯繫,讓世間的人都遺忘他。
那棟建築里的布置,就是為了讓人忘記他。
七年不算什麼。
等到十四年、二十八年、五十六年以後……再不會有人發現,那裡有一隻鬼,困囿不得脫身。
荊酒酒:「哦……我懂了。放那些東西的人,在懷念我嗎?」
白遇淮:「……嗯。」白遇淮轉聲道:「你既然跟著我回來了……」
荊酒酒緊張地看著他。
白遇淮:「那就一直跟著我。」
荊酒酒一下笑了:「嗯嗯嗯!」他的面容燦爛得叫人幾乎移不開眼。
白遇淮:「不能離開我。」
荊酒酒:「嗯嗯嗯!」
白遇淮見他應得毫不走心,便又補了一句:「不然會被道士抓走。」
荊酒酒這下更用力地點了點頭:「嗯!」還蜷了蜷身子。
白遇淮:「我三天後要出個門,你和我一起去。」
荊酒酒也照舊點頭。
他也想去外面看看!
「你的那個鄰居叫什麼?」白遇淮問。
靳廷華、郁然……還有這個鄰居,都不能放過。都要查個清楚,才能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荊酒酒:「丁大寶。啊,不是。說錯了。那是小名。大名……」荊酒酒歪頭想了下:「叫丁瀚冰。」
白遇淮一頓。
電話里那個丁瀚冰?
再回想起剛才從浴室出來,荊酒酒盯著的電視屏幕里,不就有這麼個丁瀚冰嗎?
少年就盯著那個丁瀚冰看得那麼認真?
白遇淮皺了下眉,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睡覺。」
荊酒酒:「哦。」
他蹭上了白遇淮的大床,見白遇淮神色沒有變,然後才鑽進了被窩裡。
真奇怪的一天啊。
我竟然出來了!
我為什麼會出來呢?……是因為我騎在了白遇淮的脖子上嗎?
荊酒酒往被窩裡鑽得更深。
好那我以後要天天騎他!
作者有話要說:白哥面無表情:怎麼老要人抱?
一邊伸出了手,掉了毛巾。
第9章
荊酒酒繞著別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轉了一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