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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目光轉了轉,發現這屋子的牆面上、地面上,都擺著很多油畫。
油畫裡都是同一個人。
有他年幼時的模樣,有他少年時的模樣。美麗的少年,就這樣在畫裡一點點長大了。油畫筆觸細膩,色彩豐富,每一張望過去都瑰麗動人。
所有人都本能地一呆,震撼於這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美。
「他就是荊酒酒……」孔湘琪喃喃道。
比孔湘琪手機的那張照片,還要生動漂亮得多。
白遇淮選了最近的一張。
倒也很巧。
上面一行小字寫著「畫於2013年10月21日酒酒生日」。
白遇淮挨個掃過去,發現每一張都是在荊酒酒的生日時所畫。
偶爾如果逢上過節的日子,也會畫一張。只是不再是坐得端正的肖像畫了。那些畫裡,有他懶洋洋躺在椅子上的,有他蹲在花叢里的,有他捏著一張面具好像置身於化裝舞會中的……
此時眾人才緩緩回過神來。
季孟突然間甚至有些後悔踏入這裡了,他望向白遇淮的方向,就見這位高不可攀的影帝,正定定地看著少年的畫,目不轉睛。
其實又豈止他呢?
大家對於美都是偏愛的。
其他人也被這些畫震懾得半天回不了神。
只是會難免讓人還有一種隱秘的……嫉妒,和自卑。
「那又是什麼?」大家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胸口就突然哽住了。
剛才光顧著看畫去了,這會兒一回神,才發現這裡的窗戶和天花板,都蒙上了黑布。讓身處其中的人,本能地感覺到極度的壓抑。
白遇淮倒沒分多餘的目光去看那些黑布。
他早就猜到了。
白遇淮穿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具,來到中心。
這裡堆積著更多的雜物。
像是荊酒酒從小到大穿過的衣物,用過的餐具……
那頭季孟覺得有點喘不過氣,匆忙就往後退了兩步,結果也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骨碌碌一下滾遠了,嚇得季孟汗毛直立,喊了一聲:「啊!什麼東西!」
白遇淮神色不變,彎腰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鑲嵌著寶石的精美盒子,打開一看……白遇淮愣了愣。
「白哥,那是什麼?」季孟顫聲問。
白遇淮:「乳牙。」
荊酒酒的。
季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點噁心……怎麼這東西都收在這裡?」
白遇淮擰了下眉:「不是噁心,是愛。」
什麼?季孟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因為白遇淮頭一次這樣冷淡地出聲糾正他,這讓他不禁懷疑,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得罪白遇淮了。
白遇淮垂眸盯著那盒子,仿佛透過盒子,又看見了那個少年。
他淡淡道:「將這些東西妥善留下來的人,對他滿懷著愛意。」
孔湘琪聽完,眼圈都還有點紅:「這樣一說,這位荊少爺死得更可惜了。」她揚了揚手裡的東西:「我還在這邊看見他貼著獎狀的冊子,和翻舊了的格林童話。」
其他人也不由跟著嘆息。
了解一個人越多,自然就越會與他共情。
白遇淮說:「走吧,回去了。這裡沒什麼線索。」
其他人點點頭,也不再多留,免得一面覺得陰森,一面還覺得悲傷。這情緒大起大落的,可遭不住!
季孟有意和白遇淮走在一起,等下樓的時候,他突然覺眼前什麼細小的亮光閃了下。
他眨了眨眼,定住睛。
……是那個寶石盒子!
白哥把這個拿走幹什麼?
季孟抿了下唇。
白哥喜歡這樣的?哪怕人家死了,都要拿個人家的東西作紀念?
季孟忍不住心道……長成這樣就是好啊,就算死了,恐怕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惦記著他呢。
之後幾天荊酒酒都沒有再出現,大家繼續錄著綜藝。只是他們也沒能輕鬆上一天。因為這古堡里,哪怕沒見到鬼的蹤影,卻也處處都透著詭譎。
不是這個符文,便是那個咒語,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風水陣、八卦盤……幾天下來,他們長了不少見識,也長了很多恐懼的雞皮疙瘩。
這已經是第十七天了,他們很快就能拿到最後的通關鑰匙,離開這裡了。
「咱們是不是就左邊那個副建築還沒去過了?」老曹問。
「對。」孔湘琪恍惚了一瞬,道:「咱們能走了。」
雲馨在一旁笑著恭維道:「白哥教了我們好多東西,白哥私底下喜歡看這些書嗎?改天能再演一部天師電影了。」
白遇淮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那個寶石盒子現在正攥在他的手中。用這個東西,只需要小小做個法,就能將少年的鬼魂引出來。
他已經失蹤很多天了。
就算躲起來,也該露面了。
還是說這座古堡里,還有什麼他疏漏了的設計,將少年困入了更深的黑暗?
白遇淮摩挲著盒子的表面,因為鑲嵌了寶石而凹凸不平,他的眼眸漸漸冷了下來。如果是這樣,那就布個更厲害的陣,先把這風水陣由生轉死。布陣人若有感應,自然會前來讓他抓個正著。
……
荊酒酒盤坐在上了鎖的衣櫃裡,和小機器人隔著一道門對話。
小機器人:「你什麼時候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