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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只剩下一魂一魄時,他聽不見、發不出聲, 失去知覺。他拼命吶喊,離開濁無!還有我的名字……卻只剩下殘損的魂魄在白遇淮手中無望掙扎。
青年的手下,半天沒得到上頭的回應, 這時候才堪堪找了過來。
他們先看向了荊酒酒, 規規矩矩地躬身、行大禮。
而等目光一轉,再看向那個歸雲門的男人時, 他們不自覺地心肝一顫,竟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剛才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有一股很強悍的力量, 驟然掃平了整座山, 我們都不得不躬身伏地,這才落後了很久……」
「白先生手中捏的是什麼?」
「仙君呢?」
他們口中的「仙君」就是指青年。
就,老中二病了。
白遇淮這才緩緩回眸,眸色冰冷, 黝黑如深潭。
他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正要再出聲。
白遇淮淡淡道:「在這裡。」
他們愣愣一抬頭, 然後所有人都驟然瞪大了眼, 那一團掙扎的魂魄……那、那是……他們腦中念頭剛起。
曾助理就驟然聽見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那慘叫聲,越過山嶺,穿透了迷霧,直直鑽入他的耳中。
曾助理嚇得魂不附體。
這到底是怎麼了?
遠處的山嶺上,無數金光亮起。
他不得不將身體趴伏得更低,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感覺到了陣陣氣血翻湧,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搖搖欲墜,要被拽出來了。
「你到底是誰?」
「饒、饒命……」
這時候,山頂上,無數人跪了一地,連同那些助紂為虐的玄學大師,他們目光微微呆滯,像是這才意識到歸雲門究竟有多厲害。
白遇淮沒有答他們的話,反而是淡淡問:「懸掛起來的那一幅畫,還有誰看過?」
他們就算是豬,這會兒也意識到不能應聲。
「不敢直視神靈,所以至今,至今都沒有仔細看過。」他們磕磕絆絆地說著話,目光卻聚焦於白遇淮手中抓住的一團團金光。
那都是……神識。
神識寄存於他們胸口處的頭顱中。
於是白遇淮就將神識從中抽了出來。
被抽走的人,自然身死魂消,死得格外慘烈。
這叫他們如何不怕?
「嗯。」白遇淮淡淡應了聲,轉過身。
荊酒酒這才看清,他手腕上的鐲子已經不在了。不過自己好像一點感覺沒有。荊酒酒咂咂嘴……甚至還有一點舒服,好像有什麼氣在往他的體內鑽。他輕一吸氣,都好像與這山林共呼吸了一般。
白遇淮這時候將手按在了那塊大石頭上。
石頭轟然炸裂。
「啊!」
「快躲躲!」
身後的人慌亂喊出聲,伴隨著幾聲痛苦。
但那些碎裂後橫飛出去可以傷人的石塊,在挨到荊酒酒面前的時候,就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荊酒酒沒有驚訝,他看向了大石頭的後面。
那是一個極為寬闊的洞口。
洞口處,栽倒著一個人,那人腦袋光溜溜,一把長又白的鬍鬚,雜亂地糾結著泥巴,掛在那裡,腳邊歪歪扭扭放著一個大箱子。
「庭一大師?」
荊酒酒的聲音一下喚動了他,庭一掙扎著坐起來,形容狼狽,眼底血絲滿布。這一抬眼,沒看見荊酒酒,倒是先看見了白遇淮。
庭一本能地往後面退了退,然後才整了整臉色,低聲道:「小友,扶我一把。」
荊酒酒上前,扶住了庭一的胳膊。
庭一勉強站立起來,朝外面掃了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荊酒酒小聲道:「就是那幫製造邪神,企圖再造偽神的人……」
這時候外頭的人聽見這段話,才痛苦地發現,他們的神靈,老早就倒戈了,根本沒拿他們當回事。
荊酒酒說:「現在全解決了,厲害吧?」
自打知道,青年和濁無的計劃完全不同之後,荊酒酒的口吻就不由輕快多了。
這麼容易?
這麼快?
兩個念頭飛快地從庭一腦中盤旋而過,隨後他忍不住看向了白遇淮。白遇淮立在那裡,沒有出聲,但庭一隱約辨認出了他抓著什麼東西:「……魂魄?還是神識?」
「神識。」白遇淮淡淡說著,轉眸去看荊酒酒,「吃嗎?」
荊酒酒:?
庭一:!
其餘人:!!!
他是魔鬼嗎?
這東西能直接餵給別人?這麼多……這麼多神識……
荊酒酒還記得上次一口氣吃了邪神裡面留存的神識,消化不良了都。那時候他也不知道還有無數神骸在。
荊酒酒低聲問:「如果神骸仍在,將神識放回去,它們還能復活嗎?」
白遇淮:「嗯,能。」
庭一忍不住插聲:「當初濁無就是這樣計劃的。將形與魂與識都分開,神靈已死,就可逃過從這世上徹底湮滅的宿命。直等到數年之後,再回收神識、神魂、神骸,重鑄神靈。」
荊酒酒:「那還是放回去吧。」
不然吃一口,豈不是等於吃了個人?哦不,吃了個神?
白遇淮捏了捏那些神識,這才低低應聲。
但庭一望著他的目光,卻仍舊帶著一分提防和畏懼。
庭一低聲與荊酒酒道:「我誤入濁無洞府,差點被府中的禁制殺死。但我也找到了更多的東西。」他說:「無數神骸,……都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