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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她,已經懂得了,命運不是一條被固定下來的鐵路。
鐵軌相互交錯,火車按照既定時間和道路從上面一一駛過,迎面而來的統統都是過客,身後的也永遠無法追上來。這樣孤單的日子,是修行,而不是生活。
於她來說,命運更像是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
這一生中,會有許許多多不同的路,互相交匯在一起,從而產生了許許多多神奇的可能性。
每個人開著自己的車子,在這條路上並駕齊驅,偶爾某一輛車在某一個路段離開了,另一輛車又會追上來,永遠不缺少相互陪伴,也永遠不缺少思念。
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終點的到來。
這才是生活。
黎元淮、晏飛白、張奇峰、魯家山、陸淵還有那個休了學的同學等人的命運,在黎元淮沉睡著的同桌甦醒過來的這一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從這一刻起,這些人的命運被緊緊纏繞在了一起,親人、朋友、愛人、情敵、兄弟、知己、仇敵……種種關係錯綜繁雜,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和旁人的關係到底該如何定義與解釋。
如果這時候黎元淮沒有選擇坐在陸淵身後,而是按照晏飛白的心意,選擇了坐在他身邊。也許,他們兩個老早就會在一起,關於性取向的誤會會在幾天之內就解除。
因為就算是再冷淡的男孩子,也沒有辦法一直隱藏住來自心底的愛意。
他們或許會一直戀愛下去,天長日久海枯石爛,又或者,他們會被愛情中的猜忌和懷疑磨光了耐性,還有可能是因為種種不可抗的因素影響,反正終有一天,他們會失去了深愛對方的權力。
因為對他們來說,現在這個時間,是完全錯誤的。
只是當下,他們都不能提前預知到未來的種種可能性,所以,黎元淮的同桌炸毛時,她也僅僅是驚訝了一瞬,並無過多感慨。
「臥槽——」他看見黎元淮之後,劇烈的抖了一下,把桌子邊緣的書都撞倒了。
高高的一疊書撒了一地,驚動了全班同學。
黎元淮也嚇了一跳,急忙看向講台上的老師。
秦老狠一記眼刀,嗖的一下,飛到他們這邊來,準確找到了剛剛睡醒的男孩子。
空氣瞬間凝固。
黎元淮都要嚇死了,慌慌張張的低下頭,用盡了全身的演技表示著這件事情與她毫無關係。
她可不想開學第一天就被老師當眾開刀。
在台上備受矚目是眾望所歸,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只能用眾目睽睽來形容……
偏偏她有一個不怕死的同桌,在今天、今年、明年以及以後的很多年,這個同桌一直致力於展示自己過人的天賦,貫徹著不怕死的理念,一個人橫衝直撞過了下去。
正如當下,緩過了那陣兒驚嚇,他也不管有多少人正在看著他,只湊過來,緊緊的盯著黎元淮,那目光可不怎麼友善。
良久,他吹了吹黎元淮的劉海,問:「是誰給你的勇氣坐在這的?梁靜茹嗎?」
黎元淮沒想到他會說這個,詫異的望著他,發現他露出了極為詭異的笑。
墨一樣黑的眼,佐以兩顆尖尖的虎牙,頗有些吸血鬼的即視感。
陸淵回過頭來,皺起眉。
「別說了。」他壓低聲音。
秦老狠的表情已經很不好看了。
那男孩子似乎有些驚訝,在陸淵和黎元淮之間來回打量了好久。
「關你什麼事兒啊?」他滿面嘲諷,毫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和眼光。
秦老狠終於受不了了。
「周經桓,出去。」她的聲音冷得可以。
黎元淮看著她,卻發現她雖然態度強硬不耐,可似乎並不如何生氣的樣子,反而好似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了一般。
周經桓站了起來,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黎元淮。
他伸出兩根手指,對著黎元淮的眼睛比了比,指間和眼球的距離極近,黎元淮卻沒躲開。他又笑了,又將手指對著自己的眼睛比了比。
目光充滿了好奇和玩味。
那樣子活像是在說:你等著啊,我認識你了。
可他嘴上卻只是打了個招呼而已:「你好啊,新同桌。」
晏飛白不急不徐地掃過來,眼鏡片上折射出來的光芒剛巧晃了周經桓的眼。
周經桓腳步一頓,兩人目光相對。
電光火石間,周經桓不自覺的皺了眉。
而另一邊,對周經桓失去了興趣的黎元淮兀自埋頭書本,看那上面她根本看都看不懂的公式和概念,頓覺炸毛。
平常看晏飛白的筆記時並不覺得,這些東西,居然有這麼難啊。
她平日裡只曉得看晏飛白丟給她的東西,從不知曉,被總結成冊之前的知識居然這麼雜亂不堪難以理解。
她只知道晏飛白的筆記好,卻不知道,晏飛白為她量身打造的學習筆記,是他費了多少心力才琢磨出來的。總要在「她要學的」和「她能懂的」之間找到了一個平衡,這件事對於天生學霸的晏飛白來說,竟然比他常年保持年紀第一還要難。
難於上青天。
黎元淮拿出晏飛白的筆記時,不由得感激地看向他。越過幾個陌生的同學,她只能看見晏飛白光滑白皙的下巴。
探了探身,才終於看見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