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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警察住持秩序要求大家肅靜,另外兩個警察則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女人很瘦,有一頭栗色的長髮,在陽光的照耀下像麥浪一樣。
她便是妮可了。
絞刑架是凌空的,中間有一塊木板,最上方的橫樑上則吊著一根繩子。
警察將妮可放在了木板上,再將她的脖子綁在了繩子上。她腳下的木板上有一個很大的內嵌式的圓形木塊。行刑的時候,警察將這塊圓形木塊拿走,這塊木板便成了空心,脖子上繫著繩子的妮可會從這個空心圓上掉下去,最終被繩子活活勒死。
這就是絞刑的全過程。
此刻準備工作均已做好,只差最後除去圓形木塊的步驟。
警察沒有立刻行刑,是因為在對旁邊的公眾宣讀妮可犯下的罪行,讓大家引以為戒。
段易一邊遙遙聽著警察的訓誡,一邊朝妮可那處望去。
他這會兒站在教堂前的台階上,地勢較高,而絞刑架正好是正面他的。
於是,隔著一個噴水池,他能看到妮可朦朧美麗的身影。
冷不防妮可一抬頭,段易就看到了她的眼神。
那一刻段易渾身的血液都有些發冷。
看到這樣的眼神,他仿佛第一次真切體會了蛇蠍美人這個詞的含義——妮可長得十分美麗,可她的眼神陰冷入骨,充滿怨恨,真的就像毒蛇一樣。
9點半,行刑開始。
妮可腳下的圓形木板被抽掉,她整個人往下墜去,最後因為脖子上的一根粗繩子懸停在空中。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她的身體出於本能擺動了一下,幾分鐘後就一動不動了。
10分鐘後,有人把她的屍體解下來放到空地上,民眾們開始往她的屍體上砸雞蛋、爛蔬菜等等。等到憤怒的人群發泄完憤怒後散去,已經將近中午了。
這期間段易混入人群,再找到了一個警察攀談。「妮可的屍體該怎麼處理呢?」
「她是兇手,多少人恨啊?她丈夫也沒有為她收屍的打算呢。」警察手指向那排老房子,「那後面有墓地,墓地繼續往前有一片樹林,把她隨便扔到樹林裡,餵狗。」
等到中午的時候,警察也沒有直接處理她的屍體,而是找了幾個流浪漢把妮可的屍體抬往樹林。這期間段易、明天和查叢飛三人悄悄跟上了流浪漢,一路到達樹林深處。
段易本是想看下這處置屍體的過程中會不會存在問題。
比如,如果真的有人和妮可聯合犯案,這個人有沒有可能過來處理妮可的屍體。
哪知他們這一行直接遇到了非常令人作嘔的情節——幾個流浪漢竟開始猥褻屍體,輪流上陣起來。
場面太過不堪,並且在場有未成年,段易趕緊脫掉外套一把罩住了查叢飛的頭。
查叢飛一臉呆滯狀,在被罩了個外套後,還是下意識轉過了身。
好不容易經過一番折騰,那邊總算結束了,流浪漢一人朝妮可吐了一口唾沫,提著褲子紛紛走了。再過了一會兒,居然真的有幾隻野狗從樹林深處竄了出來,將屍體分而食之。
如此,妮可的屍體最後就剩下幾根骨頭爛在樹林裡,再無人問津。
妮可的衣服只剩幾塊破布,屍體只剩幾根骨頭,估計是不能有什麼線索了。
三個人這便默默離開樹林,表情都有些凝重。
剛才查叢飛顯然是在極力忍受什麼,現在一出樹林,他實在忍不住了,蹲在路邊就開始狂吐。段易瞧他一眼,想著這孩子在上個度假區的時候,基本七天時間全部泡在心理診療室里,不由無聲嘆了口氣。
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同,人家一好好上學的乖學生,怎麼就被拉入這種暗黑遊戲了。
思及於此,段易上前拍拍查叢飛的肩,聊做安慰。
查叢飛哭喪著臉看向他:「對不起。我一直很沒用……各種拖後腿。」
段易笑了,道:「沒看出你拖後腿啊。每個人的接受能力不一樣。慢慢來。進入這種遊戲已經夠倒霉了,你別有心理負擔。否則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怯懦地咬了咬嘴唇,查叢飛道:「我會加油的。就算狼人殺我實在玩不來。通關副本啥的,我會成長起來的!」
「盡力而為即可。有些事情得靠我們自己努力,但還有些事情,得靠天意。比如,鬼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安慰完查叢飛,段易發現明天好像一直默不作聲。
側過身找了一下,段易發現他站在不遠處路邊樹下的陰影里。
「怎麼了?你好像又有話要說?」段易開口道。
明天淺淺蹙眉道:「沒什麼。只是我不信天意。」
「這話怎麼說起?」段易問。
「我不信,你也不要信。」明天道。
段易無言,明天朝他走進一步。「如果天意要你去死呢?你還是覺得,盡人事,聽天命就可以?」
段易腳尖抬起來,踢了下路邊的石子兒。「瞧你這話說的。其實每個人都會死。有生就有死。這就是天意。無非每個人生與死之間的長短不同。活著的時候,我當然會盡我所能地好好活下去。但如果時限到了,我還能逆轉生死不成?」
半晌後,明天淡淡道:「你不怕死,對生死沒有執念,是因為你不怕失去。」
聽到這話,不再吊兒郎當地踢石子兒,段易站直,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與明天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