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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皺眉問:「如果你認1號是真預言家,為什麼不信7號?」
許若凡不由道:「可是鄔君蘭沒有查過7號的身份吧?她第一晚查到6號好人,第二晚……第二晚是那個10號……」
高韻接過話道:「我記得昨天的情形。1號是最後發言的,她建議7號歸票10號。她信任7號是幫自己擋刀的好人,所以遞話給他,讓他歸票10。10號其實是她的查殺牌。所以,鄔君蘭先後查了我和10號兩個新人。她相信7號,恐怕只是因為她念舊情。」
停頓了一下,她再道:「她連續兩晚查的是我和10號這兩個新人,足夠看出她的性格。所以……是我昨天失誤,7號才是真正會玩的那個。鄔君蘭被7號忽悠了。至於女巫……」
許若凡接過話小聲道:「女巫明天和7號的關係特別好。我們其實都覺得女巫喜歡7號。所以女巫信任7號……也是可能的。而且,女巫的偷窺鏡看的是5號的身份,他也沒有直接看7號的身份吧?又或者……
「或者說女巫想幫的就是7號……之前2號做的,其實我們也都看在眼裡。說實話,我一直相信段易,不夠相信他。但這一次……
「可能是9級副本實在太複雜,連段易都找不到通關辦法。所以他作為狼,也只能先把我們票出去再說。我、我們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說到這裡,似乎不知道為什麼,許若凡忽然說不下去了。
咬著牙沒有哭出來,但她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明天平靜地開口:「你其實說的是你自己吧。在上個副本里,為了把查叢飛救回來,你願意付出金幣,本質上你是好人。你想表達的是,是這個遊戲把逼你到這個地步的,是嗎?
「拿到狼人牌,你原本也不想拋下好人直接贏,但你可能在這個副本里直面了死亡的恐懼。你太害怕,繼而選擇以狼人的方式獲勝離開。沒有人不怕死。所以,其實沒有人會責怪你。我不會,小易哥也不會。」
「我……我不是……是這遊戲它……」許若凡突然意識到什麼,馬上住了嘴。
——明天那段話說得太誠懇了,簡直帶有感同身受的意味,她差點就要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把自己的萬般無奈說出口。
然而一旦那樣,她就認狼了。
反應過來後,許若凡馬上噤了聲,捂住嘴就掉下來一滴眼淚。
現在的她確實十分內疚。可是她並不想輸。因為她是真的怕了。
她遇到的NPC也是茉莉,直到剛才都還在被追殺。
幸好她拖到了8點,才得以從幻境離開,可是關於這迷宮如何破解,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如果她今天被票出去,她知道自己就徹底完了。
剛才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其中怕的成分居少,其實主要是因為她快被內疚壓垮。
深深吸一口氣,許若凡勸誡自己,要怪只能怪這個遊戲設計者。是它設計了這種極端情況,逼得人不得不面臨心裡最陰暗的那面。
許若凡自問自己不會無端害人、甚至願意為隊友做出一定犧牲。可當犧牲代價的是自己的性命時,她也不得不權衡了。
她抽到的是狼人牌,她只是按遊戲規則在贏。她其實可以坦蕩的。
努力安撫了自己的良心後,許若凡語調平靜地開口:「抱歉。晚上8點以前,我一直在被NPC追殺。我現在受傷的情況也很嚴重。我很怕,所以剛才聲音一直在抖,有點語無倫次。
「我想表達的是,2號特殊,你有天選預言家的牌子,不知道你為什麼加入我們新手陣營,是不是你在做什麼特殊任務。但系統說了,天選預言家好像有額外的獎勵。所以也許你不在乎一個副本的輸贏,你可能始終有辦法活著離開。因此當你喜歡的段易是狼人的時候,雖然作為女巫,你也願意幫他。
「我無權指責你身為女巫卻不尊重自己遊戲底牌的行為,畢竟這是生死遊戲,你不想讓喜歡的人死去,無可厚非。但我們也得為自己拼。
「最後,你們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歡狼人殺這個遊戲,我願意享受遊戲本身的過程,不想聊這些很場外的東西。可現在我也沒有辦法。」
過來一會兒,明天淺淺蹙眉,開口道:「你說的這場外邏輯適用於所有人。我為了保段易,選擇欺騙。你為了保你自己,同樣也可以選擇欺騙。每個人都想要活,所以我們最終要分析的還是在狼人殺對局中的行為。
「昨天小易哥讓逆序發言,11號最先發言,他說他是民不認出;10那裡,本質上他也認了個民,只是潑了一下小易哥的髒水,盤4號是真預,小易哥才是石像鬼。可你呢?
「到9號許若凡你那裡的時候,其實如果你去盤康含音是狼、或者段易是狼,反而沒有太大毛病。可你的原話是什麼?
「你說8、11是公共狼坑,你想從他們中選一個出。昨晚發言的時候,你作為石像鬼,只有過兩輪查驗。8和11中誰是民,你也不知道。所以你說話,就是為了詐出獵人身份,然後白天最好選一個民推出去。」
停頓了一會兒,明天總結道:「9號昨晚的發言,足夠暴露她想屠民的意圖。她才是最後一匹狼,並且是石像鬼。
「1號鄔君蘭是會玩的。如果她還在,昨晚查驗的應該是9號。9號一定會是她的查殺。只可惜她暫時沒出現。」
到這裡,明天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坐在白色的方格內,略抬起下巴看向那無垠的夜色。